【數位遊牧／02】大馬地理位置最適合數位遊牧？

數位遊民可以是遠程或自由工作者，大部分透過旅遊簽證2至3個月的期限，短暫逗留各個城市。

這對帶著一家旅行的George來說，行李總是最頭痛的事，“我們喜歡使用自己的廚具，所以每次換一個城市居住都有5個大行李箱。”隨著George成功通過DE Rantau簽證申請，他們得以考慮長期租約，“這是我們第一次在一個國家待上一年，可以考慮長期租房，那樣也可以減少行李的重量。”

來自紐西蘭的Oliver更是第一批成功拿到DE Rantau簽證的數位遊民。在他的成長過程中，不乏來自馬來西亞的朋友，對這裡的文化再熟悉不過。但有鑑於外籍人士來大馬工作門檻高，一直沒有機會在此處落腳，於是DE Rantau簽證成為Oliver的首要考量。

大馬地理位置優越

他說明，對比東南亞其他國家，馬來西亞可算是首個針對數位遊民發出簽證的國家，且擁有較低門檻。若仔細搜尋不難發現，數位遊民聚集的熱門地點如印尼，今年才正式推出相關簽證，但極高的申請條件讓人止步（編按：印尼推出數位簽證，要求申請者高達1萬4000美元的薪資證明，或在當地購買12萬8361美元的房產，要麼將同等的資金存入印尼銀行，惟5年或10年逗留期間不得動用）。而泰國或者新加坡頒發的，更類似居留簽證。

至於從事廣告行業的Oliver主要負責東南亞區域，他認為馬來西亞地理位置優越，“我一個月會飛越南一次，馬來西亞比起紐西蘭作為中心點去泰國、越南都非常方便。”另外，他相信我國未來的發展會更明朗，透過此計劃將吸引更多專業人士前來交流，分享電子科技技術。

然而，對於上述觀點，本地專業學者抱持不一樣的看法。

無法減緩大馬勞力短缺問題

談及我國面臨人才短缺問題，拉曼大學商業與金融學院副教授黃錦榮認為無法立即從DE Rantau計劃看到改善。他強調，數位遊民並非為大馬公司服務，“數位遊牧是一種‘靈活工作’（Work from Anywhere）的概念，商業夥伴不是來自馬來西亞，他們在工作生產上的貢獻是給原來的母公司。”

對此，德勤的執行董事徐瑩晉亦表示認同，她說明：“若外籍人士的工作與本地企業毫無關聯，遠程工作無法讓他們在社區分享，又如何傳遞科技技術呢？”同樣地，以自由業者過著數位遊牧生活的人們，職場在網絡上，她坦言同樣也無法與當地人交流。

反之，若自由業者的客戶在馬來西亞將有利於其事業，“來自大馬的客戶無法從網絡上接觸你，若數位遊民剛好在這裡，就可以直接與顧客交談，在本地形成另類的良性競爭。”

數位遊牧促進當地經濟

數位遊民成為全球政府的新寵，我國如何吸引更多外籍人士前來消費促進經濟？黃錦榮認為當局必須有更好的落地政策，才談得上吸引人才。

他說明，外籍人士之所以選擇東南亞作為遊牧地，不外乎是因為這裡是開放式的經濟體，各國之間的文化多元。好比印尼科技的生態系統完善，是除了新加坡外最完整的國家，“很多數位遊民或會先以印尼作為東南亞的首選，我們必須祭出比他國更出色的政策。”

其中，黃錦榮認為“網絡信號強弱”“靠近機場與否”“居住環境是否宜人”，都是推廣DE Rantau簽證時必須考量的條件。他強調這還得靠州政府全力配合，“若數位遊民來到波德申不會選擇住酒店，因為不符合他們渴望有生活居住感的環境。另外，你又是否有充足的共用工作空間（Coworking Space），聚集這群人呢？”

當數位遊民走入社區

MDEC目前在全國4地已設立逾800個DE Rantau Hub，提供數位遊民居住和辦公空間。馬六甲也是繼浮羅交怡、檳城和吉隆坡後，第四個推展該計劃的城市。對此，黃錦榮認為一旦形成這樣的生活空間，自然會帶動當地的科技（Tech entrepreneurial-ecosystem）或者數位生態圈（Digital Ecosystem）。

隨著外地的科技人才聚集將吸引大企業進駐，“政府必須創造這樣的空間，這群人在共用工作空間裡頭學習、交流。”雙方漸漸地會有生意上的鏈接，進而帶動本地科技企業的發展。

“雖然人手短缺的課題不會立馬解決，但會帶動地方性的生產力，這就是我強調落地政策的重要。”

社區失去原有的“味道”

隨著數位遊民進駐當地社區，促進當地經濟是最正面的效應，但多少會影響當地原有的樣貌。徐瑩晉以墨西哥市為例，當地生活費低廉吸引大批數位遊民前來，進而推高當地房價物價，引起當地人不滿。

“若一個社區成為數位遊民聚集地，外籍人士消費能力高，小販必然會抬高價格，”她說明。為了迎合消費者口味，本地美食或許會變了味，“當地難免會出現很多複合式餐廳、失去小區商店，不能再吃到本土美食了。”

同時，數位遊民熱愛的印尼峇釐島近期因為外籍人士破壞當地風俗而起爭議。Bayan Babakan寺外超過700年曆史的聖樹，成為網紅打卡地點。她們穿著清涼服飾，有的甚至全裸與聖樹合照，引起峇釐島居民的不滿。

當地女企業家Ni Luh Djelantik在社交媒體上批評說：“所有不尊重我們國家的外國人，峇釐島是我們的家，不是你們的！你們覺得在聖樹上裸體拍照很有型嗎？如果你們不能尊重我們的文化，就請回你們的國家去。”

然而，對於數位遊民入駐影響當地居民作息的弊端，黃錦榮有不一樣的看法。他巧妙地以柔佛為例說明，“如果一個社區可以去到房價物價高漲的地步，可以想像到當地該有多熱絡嗎？你又是否聽過新山人抱怨不讓新加坡人來？”他強調，惟有地方生意更熱絡才能製造更多就業機會，經濟才有發展空間。

稅務將越來愈複雜

此外，稅務問題的隱憂也慢慢浮現。數位遊民“流浪”方式多元，未必透過MDEC發出的DE Rantau簽證前來，他們可以使用旅遊簽證等途徑來馬來西亞。這不禁讓人疑惑，數位遊民是否必須向我國政府繳稅？

主要負責僱主人力資源全球服務的徐瑩晉解釋，外籍人士和非大馬永久居留人士繳稅與否並非視簽證判斷，“即便收入源頭來自海外，但只要人在大馬工作，就業收入來源就被視為來自這裡，只要金額落在我們報稅範圍就必須要繳個人稅 。”惟符合某些特定條件，如在我國工作天數不足60天就得以豁免。

當一家企業的員工遍佈海外，她提醒這也將提高該公司觸發常設機構（Permanent Establishment）的風險，“當員工在不同國家工作，企業都會非常謹慎，否則就要繳稅給相關國家。”因此，隨著企業允許遠端工作的靈活工作模式、不限制員工辦公地點，徐瑩晉認為企業將面臨更復雜的稅務問題。

除了稅務問題，國內的津貼是否開放讓數位遊民共享，徐瑩晉坦言在未來難免成為討論點之一，“好比打油，若他們在這裡定居1年，難道不是用著我們的資源嗎？”接著，她澄清：“我不是說得安排好所有政策才開始DE Rantau吸引數位遊民，但這些問題現在都要開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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