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萬頭鑽動,有備而來的坐在自帶的凳子和紙皮上,什麼都沒帶的或席地而坐,或站在一角,喧鬧中人們的眼神留意著戲臺上的華麗佈景,等著開戲。及至身穿大紅戲服,戴著面具,踩著醉步的演員出場跳加官,觀眾興奮起來,戲要開演了。
這個景象描述的是當年地方戲曲的盛況。在娛樂選項不多的年代,地方戲曲的上演可是城中大事,華麗的場景和戲服是樸素年代難得的亮麗色彩,一部部審案、進京趕考、兒女情長、家庭倫理的戲碼,牽動觀眾的追戲情緒,也撩動僑民的思鄉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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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晉市區的戲臺上,早年以潮劇和閩劇最為普遍,戰前即有來自馬來亞和新加坡的劇團到埠出演,戰後也出現了若干本土劇團。後來,更多的娛樂選擇,加上年輕一代對方言和經典名著的疏離,地方戲曲逐漸凋敝,目前還在活動中的老劇團,印象裡只有古晉藝聲閩劇社。
日前拜訪該社位於宋慶海路的社所,牆上高懸著歷來社員的老劇照,列明所扮演之角色。雖是黑白照,卻依然看得出來照片中人的妝容講究,表情和姿勢皆透著戲味。另一個角落,供奉著湘江爺,又稱為田都元帥,是戲班的守護神。最令人感動的,還是收藏完好,堆起來和成年人一般高的手抄老劇本,七十多年老劇社的用心,以及對文化藝術的守護之功盡在其中。
以五腳基為“舞臺”,一步步建立名聲
古晉藝聲閩劇社的緣起,可以追溯到1940年代末,當時也是華人南來的另一個高峰期。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僑民在入夜時分,會相約在店鋪的五腳基,彈奏和吟唱鄉音,研究唱曲,或就著老式唱機播放地方戲曲,久之即從自娛發展為娛人,吸引了鄰近街坊到來欣賞街頭表演。
其中一個據點,就是海唇街的聯華板廠,乃著名閩商蔡世札的商號,其商鋪的五腳基在入夜時分即成了閩劇的“舞臺”。1948年農曆二月廿二日,適逢隔鄰花香街的廣澤尊王神誕遊行,這組聯華班組織花車隊伍參與其盛,以八仙扮相和內容配合閩劇鼓樂,贏得好評。其中一位成員蔡火星,還受邀登上廣澤尊王廟的大觀臺,跳加官為神明賀壽。
聯華班的表現,引發了另一批人的興致,於是一番聯繫和張羅後,在浮羅岸三林肥皂廠後面搭起臨時帳篷,每晚7時至11時也鳴鑼開演,組成三林班。
當時,碰巧新加坡著名的鶯燕歌舞團和新麒麟閩劇團到來巡演,進一步帶動了地方戲曲熱潮,而聯華班和三林班的兩班年輕人,也因緣際會走到了一起,並且有了組織業餘閩劇團的共識。大概是聯華班和三林班攢下了好口碑,組織劇團之路雖然艱辛,但很多人都出手相助,一步步完善了劇團成立的條件。
1952年廣澤尊王誕辰,劇社眾人正式登上大觀臺演出酬神閩劇《九更天》,兩個晚上分演上下集,第二晚再加演一部短劇《擇婿》。這場演出贏得滿堂彩,增強了社員的信心,於是該年正式以“古晉藝聲閩劇社”為名,註冊成為合法團體。儘管如此,古晉藝聲閩劇社依然視1950年為創社年份,那也是藝聲開始形成之初。
薪火相傳,與時並進
回顧古晉藝聲閩劇社長達七十餘年的歷程,最輝煌時期當屬50至70年代,除了在古晉演出,還經常受邀到各地參與廟會演出,甚至多次到詩巫大伯公廟出演,證明藝聲的聲名遠播。演出機會多,加上演員也不少,藝聲閩劇團的劇目,據知有兩百部之多,包括《包公斬狀元》、《玉帶記》、《蘇歲紅救駕》、《臺南奇案》、《包公審梅花》等,大多是社員自編自寫自演,顯見古晉藝聲閩劇社的紮實功底。
除了地方戲曲,古晉藝聲閩劇社也曾經在1980年代組織流行樂隊、舞龍隊、北師隊、鯉魚隊等,在地方戲曲熱潮面臨滑坡的窘境下,試圖推陳出新,為劇社注入新的元素。至此時期,面對存亡挑戰的不只是古晉藝聲閩劇社,而是整個地方戲曲藝術。
令人肅然起敬的是,古晉藝聲閩劇社在一眾戲曲愛好者的堅持下,香火延續至今。近年,劇社成功吸納一批新世代,在疫情後陸續登臺,演出一角。根據瞭解,目前藝聲主要演出文戲,武戲則因為缺乏演員,暫時無法登場。
新一代的加入,肩負劇社發展的重任,明顯的改變是,古晉藝聲閩劇社有了本身的臉書平臺,不時發佈劇社動態及閩劇常識,以資訊先行引起更多人——特別是年輕一帶的關注。前不久,該社也受到政府部門的邀請,在特定場合演出,這些無疑都是積極的發展態勢。
4月尾,我和導覽團隊在籌辦第一場浮羅岸老街導覽時,也將社所位在當地的古晉藝聲閩劇社作為一個站點,把整二十人帶到該社社所聆聽解說,多數人還是初次接觸閩劇。傳統文化藝術,如何加上新思路和方法以繼續煥發光彩,這是和藝聲新生代交流時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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