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時代雜誌》刊登了一篇人類在經歷疫情以後,如何與時間相處的文章,這讓我想起了姵伊的《時光密室》。這當然不是姵伊談論時間或時光的書,卻是她將封鎖在衣櫃內不太願意讓他人窺視的密室——而掛名“時光”,除了是因為寫作乃是她記錄時光的羊皮卷,更因其在茫茫人間川流不息的熙攘下,穩定自我的站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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姵伊的(多愁?)善感,從她文字細膩度上可見一斑,我特喜歡她在第一、二章中那種充滿“少女心事”式的筆觸,呼喚著假裝的老成,實則青春的浪漫:“我喜歡一個人留到最後,整理很多被遺留的工作、桌椅、道具……其實,我貪戀的只是寧靜中沉澱的回憶。”我們有多少人會在年少的中學時期,愛著這種獨處式的詩情畫意?姵伊顯然是這種善感的類型,估計在很多個放學的午後,她或許會撿起落在石椅上的落葉,牽動著心緒。
副刊主編黃俊麟為此書作序時也看出了這一點,說她要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便是心思縝密使然。然而,這種心緒終究會因為長大而淡去,如她在〈張生煮海〉所寫:“那些看起來矯情的感言,已經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羞於啟齒。”羞於啟齒,是有自覺的壓下且讓它淡去,並不是真的離去。這是成長的自覺,也是成長的苦痛,無法再如孩子般自由的表達情緒,那些曾經沉溺其中的,皆可能被社會標籤成幼稚、天真——可姵伊終究還有文字,還有其纖濃有度的文字。
姵伊的文字帶有一種“靜”的力量,不過分喧鬧也不過分沉寂,我在想起此書決定重讀之時,總會在忙碌完後拾起,並從中獲得安靜的力量,這在她越後期的作品中越發明顯。一如她在〈醒來〉內分享的:“夏曼藍波安說達悟族有一個詞:中潮。在一切明亮起來的時候,我總是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為求不要太過顯眼。中潮,人生中最好的狀態。”
將“靜”貫徹到生活
如果姵伊容我“超譯”,她鐘意的中潮,也就是我在閱讀其作品時,所發現的“靜”的力量。世事多變,大概沒有不變的人,但我始終相信作品總是會不經意流露作者那仍保有的最初秉性,若非刻意隱藏,那終究會在字裡行間行走。在我看來,姵伊將“愁”關進了她自己所建的時光屋內,藉著成長與經歷,走出了戰鬥力更強的“靜”,而這一份“靜”,不只被她實現到作品中,甚至是貫徹到工作以及生活裡:靜靜地做事、靜靜地閱讀、靜靜地推廣她最愛的文學,當然也包括靜靜地寫作。
而這些,我相信姵伊是有自覺的。在與時間交手的第一回閤中,她把稚嫩至求學時期的生活底片,沖洗成了一卷卷的美文;我相信在與時間交手的第二回合裡,她會更擅於梳理遊蕩的不安和焦慮,一如《時光密室》封底所摘錄的:唯有寫字,才能梳理整頓虛浮不安的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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