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和巫統以前不明白一個道理: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因此,對過去的敵人沒有保留,出手太重,以至今天出現後遺症,傷到自己。
行動黨和巫統,攜手跨出第一步;這一步可能是向前邁進一大步,也可能是一腳踩空,從高空墜下。
先說,兩星期前的團結政府大會,各成員黨擁抱取暖,傳統的死對頭──巫統和火箭,更是一改作風,以往是唇槍舌劍,如今是口吐蓮花,一片祥和。
兩黨合作已是必然,接下來,就要說服各自的基層和支持者,化敵為友,放下過去,重新開始。面對州選,火箭面向華社,要支持者把票投給巫統;巫統則向馬來社會喊話,和巫統一起支持火箭。
行動黨宣傳秘書張念群呼籲行動黨黨員和支持者,擱置兩黨過去的差異,在州選中投票給巫統。她提出理由說,這是確保各個執政黨都能獲勝,以維持團結政府的穩定。
雖然有她的理由,但是,很多火箭黨員和支持者並不買單。從咖啡店的反應到網上的留言,多是冷嘲熱諷,間中加插各種色彩的不雅字眼,反映了民間的不肖態度。
我不想引述那些用詞激烈,尖酸刻薄的回應;而比較溫和的反應,是提出說:“以前要我們反巫統的是火箭,現在要我們支持巫統的也是火箭,到底有沒有原則?”
也有一些反饋:“支持巫統,讓它再一次坐大,豈非養虎為患?”
另一些回應則是:“不是不能支持巫統,問題是巫統有改過嗎?目前領導巫統的是貪汙案纏身的阿末扎希,值得支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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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怪基層有這些反應,其實,這也證明了火箭的成功。過去60年,行動黨一直向群眾灌輸巫統就是洪水猛獸,禍國殃民,只要去除這隻怪物,大馬就會迎來光明。而上屆大選,阿末扎希更是火箭主攻的標靶人物,必須除之而後快。
行動黨能夠贏得超過90%華人支持,和這套論述有連結關係,也讓華人加倍憎恨巫統。
而今,火箭和巫統利益結合,就要華人跟著180度改變對巫統的態度,這來得突然,恐怕很多華人一時接受不了。
不過,也會有不少行動黨支持者願意配合“大局”,接受巫統。畢竟,他們認為如今局勢之下,兩大陣營對立,不可能支持國盟,只能力挺團結政府,即使含淚,也只好票投巫統。
也會有一些華人無法化解對巫統的厭惡,一旦選區由巫統上陣,他們會選擇不投票。
不過,如果以為張念群碰壁,不妨看看阿末馬斯蘭撞牆,而且是撞得鼻青臉腫。
在同一個時候,巫統最高理事阿末馬斯蘭也呼籲馬來社會放下宿怨,和巫統一起支持行動黨。
這一番話,在馬來社會掀起巨浪。在巫統基層,阿末馬斯蘭被罵是“叛徒”,在穆斯林圈子,有人指他是“異教徒”;還有人將他的照片轉換為伊斯蘭中的不潔動物,以至他的支持者向警方報案。
許多巫統區部領袖和阿末馬斯蘭劃清界線,聲稱那是阿末馬斯蘭的個人立場,不代表巫統,他們也不會跟隨。
顯然的,支持火箭在馬來社會還是禁忌,任何人發表支持火箭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而那些識時務的巫統領袖知道,如果公然支持火箭,會遭到馬來選民遺棄。
這反映巫統以前的成功,造就了今天的失敗。過去60年,它不斷的妖魔化火箭,指行動黨挑戰馬來人、統治者和伊斯蘭,以至行動黨成為眾多馬來人的公敵。
拜巫統所賜,在主流馬來社會,支持火箭就等於背叛民族和宗教。對保守馬來社會而言,巫統支持火箭,形同背叛自己,也自我摧毀。
總的來說,巫火合作,巫統會得到部分華人選票,不是因為華人相信火箭和巫統,而是華人缺乏選擇;相對而言,火箭並不會得到額外選票,主流馬來社群對火箭並未改觀,加上他們拒絕巫統,讓國盟成為他們的優先選擇。
而火箭和巫統以前不明白一個道理: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因此,對過去的敵人沒有保留,出手太重,以至今天出現後遺症,傷到自己。
政黨的敵對競爭,可以因現實利益而很快化解;但是,政治鬥爭導致的社會裂痕,卻會一直存在,難以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