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说马来西亚儿童文学的黄金时代,本地作家许友彬认为大概是2006至2016年。那黄金年代如今已经远去,他说:“我们这边小朋友的阅读量好像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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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读者对许友彬不会陌生,尤其许多现在十几二十岁的青少年都是看他的儿童小说长大,或者看过他被翻拍成电视剧的作品,像《七天》、《闪亮的时刻》、《十月》等等。但他其实不是一直都在写儿童小说,他年轻时什么都写,直到50岁那年才开始创作儿童小说。
当时候,本地已有不少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可是那时期的儿童小说都写得很短,基本上没超过3万字,他朋友也都说小朋友看不了超过3万字的小说,但他偏不信,心想如果小说只有3万字,故事还没进入高潮就结束了怎么行?所以他坚持要写长篇的儿童小说。
“我的目的其实不是要写文学作品,只是大家误会了,以为我想写文学作品。”他说:“我的目的是写儿童喜欢看的故事,就这样罢了,如果儿童喜欢看,我就很高兴;如果能卖得出去,我就更加高兴。那时候我们的阅读风气不是很好,如果能写一些儿童喜欢的作品,令更多人更爱看书,我觉得也是一件功德。”
当年小说写好后,当要印刷的时候,本地新书通常只印1000或1500本,但他将最低目标设定为3000本,心想如果销量没有超过3000本,他从此就不再写儿童小说。
新书推出后,他走入校园给学生导读小说,结果反应非常好,他那本小说当年不止卖出3000本,而是卖了3万本。后来他陆续写的几部小说也同样很受欢迎,2009年他就走出马来西亚,去参加北京国际书展,成功吸引中国3家出版社要跟他签约。
中国市场大,他比喻作大草原,“我觉得我一个人去吃草不够,我要带其他作家一起去吃草,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培养本地作家。”
当年他说出这个理想之后,很多人嗤之以鼻,说他不是大学教授,凭什么培养作家?但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他办比赛给奖金,还有给作家版税,试图改变本地出版业的机制。
回首过去,如果要说他最大的贡献,他觉得是给作家版税这件事。他说,以前的作家只领稿费,写多少字就领多少钱,稿费通常都给得很少。“给版税不一样,你不一定要写很多字,只要你的书卖得好,你就可以得到很多钱。后来我们这些作家,得到的钱的确比他们拿稿费可以说多10倍甚至10倍以上,所以就有很多人愿意写。”
经过多年努力耕耘,他和他的红蜻蜓出版社大概培养了20位作家,也带领了七八位本地作家进军中国市场。
黄金十年成追忆
马来西亚儿童文学的黄金年代,他认为大概是2006到2016年这段时期。那黄金十年如今只能追忆,因为拿他自己为例,10年前他的书一年能卖3万本,但现在他出书,一年要卖3000本都很困难。
“我们这边小朋友的阅读量好像越来越少,”他说,这可能跟现在学生世代习惯用手机阅读有关系,毕竟要用手机阅读长篇小说比较困难。不过说不定在手机阅读的时代,童诗反而更受欢迎,“可能下一个时代就是童诗了。”
黄先炳:推荐小朋友看好书
虽然本地学生的整体阅读量可能大不如前,但不能否认还是有些小学生很爱阅读,且国内也有一群很热心的老师,十多年来努力不懈推广儿童文学。
说到儿童文学的推手,不能不提彭亨立卑东姑安潘阿富珊师范学院中文讲师黄先炳博士。他形容自己是“种草的”,2012年创立马来西亚儿童文学协会,协会在阅读推广方面有3项重点工作:儿童阅读营、班级读书会和教师读书会。
儿童阅读营刚成立时,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儿童阅读营,有些小朋友还问工委“为什么没得玩的?”黄先炳说,儿童阅读营的概念主要是根据英国儿童文学家艾登·钱伯斯提出的阅读循环圈(Reading Circle),也就是“选书”、“阅读”和“回应”。具体来说,阅读营会向小朋友推荐好书,接着让小朋友持续默读(先从15分钟开始,再视情况拉长时间),之后请小朋友自由书写阅读心得,以及向大人介绍他们在阅读营读过的书籍。
“阅读营重点介绍的书本是有10万字的,所以小孩子不是不看长篇小说。”他说:“我们每年会换书本,这些书本大多数是儿童小说。”
这个儿童阅读营最初只在彭亨关丹举办,后来渐渐有南马和北马的小朋友慕名而来,阅读营也因此拓展到其他州举行,还发展出初阶、进阶和高阶不同阶段。初阶主要是激发儿童的阅读兴趣;进阶是培养儿童的阅读能力;高阶则是培养儿童的阅读品味。
他预测,儿童阅读营来到今年将会突破150场,参与的儿童约有8000人,参与的老师则超过5000人。
如果说现在的小孩不爱看书,他表示儿童文学协会不会同意。他本身曾经在一次活动的闭幕礼上,问在场的小朋友喜不喜欢阅读,小朋友都回答喜欢。可是当他问学校的语文课好不好上,小朋友则回答“不好,很难”。
他认为,如果语文课不是学生最喜欢的科目,甚至可能是学生最讨厌的科目的时候,“我们就要检讨,到底是语文课出了什么问题。”但不管怎样,他相信只要早早在孩子心田埋下阅读的种子,喜欢阅读的孩子还是会喜欢阅读。
刘育龙:众人才推广童诗
除了儿童小说,另一种在本地比较受重视的文类是童诗。至于是什么有利条件带动童诗的发展,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秘书长刘育龙提出几个重要因素。
“首先是体制。”他说,2003年,习写儿童诗歌的技能被马来西亚课程发展司纳入小学华文课纲,当这变成需要学习的技能,家长和老师自然而然就会带领孩子去重视和学习童诗。接着从2004年开始,我国教育部每年都举办全国中小学诗歌朗诵比赛,至今办了18届,在推广童诗创作和朗诵方面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他认为这是两个比较有影响力的因素。
除了体制,也有很多人士在推广童诗方面功不可没。他觉得首先一定要提的是梁志庆和年红,他们俩对童诗的发展做出极大贡献,从著书、给讲座,到举办儿童诗歌创作比赛等各个方面都无私付出。
接下来他介绍郑秋萍。郑秋萍虽然也写童诗,但他认为郑秋萍最大贡献在于童诗的推广方面,她经常到全国各地学校给老师讲座,分享如何赏析童诗,如何创作童诗。不仅如此,她还编写好几本教导孩子如何按部就班创作童诗的著作,例如《简单有趣写童诗》第一和第二集。
另一位他很佩服的是宋飞龙。宋飞龙到目前为止已经自费出版了大约10本童诗集,就连卖书他也亲力亲为,像个苦行僧那样努力耕耘。
最后,他介绍了林健文。林健文是水利工程师,但他除了写童诗,也担任童诗创作比赛和诗歌朗诵比赛的评审,还编写《带很多的行李箱去海边》童诗集。这本童诗集除了编选成年作家写的童诗,也收录幼儿写的童诗,其中年纪最小的作者只有三四岁。
童诗创作奖项,花踪最具代表
另一方面,刘育龙也介绍本地一些跟童诗创作有关的活动,例如2022年,马大中文系和《星洲日报》联办童诗赏析和创作课程,当时除了安排5堂课,前后也举办了两次童诗创作比赛。由于活动反应不错,马大中文系后来再接再厉主办蓝月亮少儿写作班,课程内容包括童诗导读和童诗创作。
至于跟童诗创作有关的比赛,他认为最有代表的是花踪文学奖。花踪文学奖在1999年设立儿童文学奖,不但吸引本来不太写童诗的马华作家尝试写童诗,也让本来就写童诗的人终于有机会华山论剑。只可惜2007年之后,儿童文学奖被取消,但2023年征稿的第十七届花踪文学奖又特设了童诗奖,他相信这个奖项会为本地儿童文学留下清亮的回响。
还有就是彩虹出版有限公司与南马文艺研究会联办的全国华小童诗创作比赛,这个比赛至今连续举办25届,他相信这比赛已在很多孩子的心目中种下儿童文学的幼苗,“我们期待有朝一日这些幼苗能够开花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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