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說,人類原是一體的“陰陽人”,後來因為想要推翻諸神的統治,所以被宙斯劈成兩半。尋覓另一半原該是神聖的人生大事,臺劇《媽,別鬧了!》卻以喜劇的形式呈現愛情主題,辛辣地揭露人際關係的真相。喜歡劇中各種反愛情,反高潮的操作——告白時女主角正好腹瀉、錯把渣男話術當承諾、無比嗆俗的告白臺詞……無厘頭,荒誕不經的情節對男女關係的各種挖苦諷刺,卻也未必違背現實生活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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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撕開愛情鍍金的面具,以機智逗趣的人物對白比如“女人的婚姻就是事業,離婚就當作資遣,老公掛了就當公司倒閉”、“男人保護女人靠力氣,女人保護男人靠演技”、“有錢才有安全感”、“婚是頭昏了才結”、“留一點懸念,男人才不會翻臉”等揭露了戀侶之間的情感操控。雖有“教壞人”、“政治不正確”之嫌,但換個角度理解愛情,有時一段關係或許就像一出喜劇,摻雜著幾分真與假。就連契若金蘭的姐妹淘之間,總還是會有所保留。比如女主角王玫玫的閨蜜金胖子,分明知道玫玫急著把兩個女兒嫁出去,卻也不願意將自己的單身兒子介紹給她們。而一場久別重逢的同學會,竟成為比武大會、批鬥大會,“友誼永固”的歡頌當中,暗湧著人與人之間的攀比和階級鬥爭。
或許人間的感情皆是如此。雖然各有盤算,王玫玫與金胖子始終是最合拍的畢生好友,可以互相嘲笑身上的缺陷,接受彼此那個“藏在綽號裡最真實的自己”。《媽》巧妙平衡了一段關係,一個人內心的真實與虛偽,哪怕是渣男小查,也有真情的一面。劇集深入小查的成長脈絡,使觀眾瞭解到他之所以不斷尋找“備胎”,是母親自幼棄家而去之故。他的心理缺陷和不安全感,使其只要在一段關係中稍稍面對危機,就要尋找下一任女友,好讓自己永不寂寞。小查的負心表現是否情有可原,只是《媽》其中一個可資討論的兩性議題。
父親的退場與消亡
《媽》以同一屋簷下的王玫玫和兩個感情不順遂的女兒陳如蓉與陳若敏的相處為主題。3個人代表3個不同的情感狀態——母親喪偶後著急尋找下一個可依靠的肩膀,陳如蓉的生平幾乎未得愛情的潤澤,陳若敏則因其“渴望被需要”的母性而反覆被渣男小查利用。多年來盤桓在這3個女人心中的,便是幾年前病逝的好父親陳光輝。他的日記以旁白的形式念出,使觀眾和主角一起讀透他的憋屈心事和對一家大小的牽掛,偶爾還會以幾句佳句,深刻道出人生道理,於生活細微處發散真情之光。
於是這個好父親彷彿未曾離去。若敏有無可救藥的戀父情結,如蓉則一直將長姐如父的包袱扛在肩上,同時間極力反對母親的尋偶計劃。世代之間的衝突,在這家人的日常中爆發。王玫玫臨老尋愛的過程既曲折又滑稽。相親過程的種種荒謬戲碼使人想起一本書的書名——《我的相親路上滿是奇珍異獸》。王玫玫通過交友軟體結識各國男友,努力學習修圖,經營形象,差點遭遇詐騙的經歷,都是劇中讓觀眾笑中帶淚的情節。
實踐愛的勇氣與代價
然而,正如王玫玫的澳洲丈夫所形容般,她無非是一個“渴望愛人與被愛”的真性情女人。尤其經歷許多生死之後,她更明白人生“無常才是正常”,於是決心“一路玩到掛”,以尋求真愛作為超越生命侷限的行動。
舊時社會要求女人喪夫之後守貞,但是如果把《媽》評為一部挑戰舊時代觀念的劇集,實則把這部劇的格局說窄了。《媽》最為令人動容的一幕,是王玫玫遠嫁澳洲丈夫之前,在夢中與陳光輝共舞的溫存時刻。陳光輝說他給了王玫玫一切,但最想要給的,始終還是一雙飛翔的翅膀。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人與人因為各種原因不斷錯身,沉重的貞節牌坊不比一句輕盈祝福。世間感情總有幾分真切幾分假,以玩笑形式待之,卻也不是一種“反正終究成空“的虛無主義,而是彼此接受、原諒與祝福的坦蕩和釋然。就像鍾文音曾經寫過:沉重偶可為之,太重會溺斃。所以輕鬆也可以是一種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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