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山開埠至今近170年,惟早年留下的紀念碑銘卻並不多見。其中在綿裕亭義山有一口近百年曆史的紀念碑,原本應佇立在義山舊伯公廟側,後來原址改建殯儀館,該碑移入館棚下安置,近年復遷出殯儀館,移至義山新伯公廟外草坪重立供世人瞻觀,細讀碑銘中一則饒有人情味之往事。
這口碑講述的是端亞山先生送地予綿裕亭的經過,碑銘開頭稱“端亞山先生,希臘國人,柔佛實業大家也,有地在二條半石,與綿裕亭毗連”,端亞山者,即賽‧哈山‧阿末‧阿拉塔斯(Syed Hasan bin Ahmad Alattas),乃家世源於也門海德拉毛(Hadhramaut)的阿拉伯裔商人,碑銘中的“希臘”,實為“亞臘”(Arab)的誤寫。端亞山在新山置有大量產業,在綿裕亭義山南側的地帶亦名Wadi Hasan,意為“哈山谷”,便是昔日端亞山所持地產之一。
ADVERTISEMENT
1920年代初,柔佛華僑公所成立,開始接管新山華社公共產業的信託權,其中也包括綿裕亭義山。碑銘中提及,由於義山地段與端亞山的園地相接,大抵是為了避免對方園中飼養的牛羊越界踐踏墳墓,柔佛華僑公所便在兩地交界處拉起圍籬(“圈環鐵簕”)。豈料籬笆一立,本來默不作聲的端亞山便開口了,告知綿裕亭義山已侵佔了他的土地七英畝之多。
普通会员 | VIP | VVIP | |
---|---|---|---|
星洲网平台内容 | |||
星洲公开活动 | |||
礼品/优惠 | |||
会员文 | |||
VIP文 | |||
特邀活动/特级优惠 | |||
电子报(全国11份地方版) | |||
报纸 | |||
原來,過去人們年復一年在綿裕亭義山安葬先人,早已不知不覺葬到了端亞山的地段,而又因這些越界埋葬的墳墓“年代既遠”,仔細勘察又發現墓塋交錯重疊,“墳上加墳”,很難處理,於是華僑公所便向端亞山請願,也獲得後者體諒,慷慨將涉及的地段贈送給綿裕亭義山,解決了一樁本可能變得很複雜的土地糾紛以喜劇收場。感念端亞山的善舉,華僑公所特立石碑為永遠紀念,於是便有了這口“端亞山送地碑”立在綿裕亭義山上,並留存至今日。
立碑與送匾年份不同
寫到此處,便要談談端亞山送地的年份問題了。根據“端亞山送地碑”所刻,此碑乃“柔佛華僑公所當年董事同人敬勒”,落款年份為“大中華民國十六年八月九日”(即1927年)。然而新山文史學人張英傑早在十多年前便提出了懷疑。事因在戰前中英文報章中,曾分別刊載柔佛華僑公所於1928年7月末及8月中,敬送“特製銅牌”或Chinese Tablet(“中文匾額”)到端亞山府上的新聞。為何華僑公所既已於1927年勒石,又要拖到1928年再送匾?
在我看來,受限於史料不足,上述問題暫時無法一言即解,卻不妨從更宏觀的角度來剖析問題產生的時代背景。1920年代的綿裕亭義山管理權問題的處理其實非常曲折,1922年華僑公所向政府申請義山管理權,1923年開始處理牛羊踐踏墓地等問題,與端亞山的土地糾紛應該便是由此生起。處理土地糾紛,便要處理土地所有權問題。然而綿裕亭義山地契存在新舊信託人問題,迫使柔佛政府通過立法方式,於1927年訂立“直律街華人義山法令”,廢止舊信託人權利,並在1929年才通過憲報公佈將綿裕亭義山地段指定為華人義山之公共用途,由新山華社負責管理。
換言之,端亞山送地一事,發生於綿裕亭義山地權的重整階段,在我看來,立碑與送匾其實都是不斷“再確認”(reconfirm)的行動,以求在地權尚不明確之際,想方設法將事情確定下來的努力。亦如碑中所言,善與人同,中外無間,即便亞臘、希臘搞不清楚,但多元社會里的互相諒解、包容和感恩,或許才是冰冷法條之外解決糾紛的力量泉源。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