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的廁所 / 蕭克飛（吉隆坡）

上個星期我到霹靂州某中學參加研討會，簽到安頓就緒後，到了廁所一趟。廁所就在禮堂隔壁建築物的底層，踏入男廁，轉角一看，我驚呆了！這是廁所嗎？腦海中竟然出現“宏偉”這個詞，這廁所的面積比我家還大！兩面牆並列著十多個尿兜，另一邊則有十多間的廁所單間，再一邊就是一整排十多個水龍頭的洗手檯。中間的空地，都可以容納幾十人了。震驚數秒，我像是大鄉里進城，沒見過世面，幸好沒有其他人看到，不然就尷尬了。眼看四下無人，忍不住拿起手機拍下照片，匆匆解決，返回會場。原來同事們都和我一樣，被廁所給震撼到了，紛紛討論了起來，也是一時佳話。

回想起我中學時期的廁所，馬上雞皮疙瘩一地，整個人都不好了。我不確定是不是大多數中學的廁所都一樣，還是隻有我就讀的中學比較悽慘。記憶中，永遠不會亮的燈，永遠不會散的尿騷味，永遠阻塞的馬桶，永遠漏水的水管，永遠鎖不緊的水龍頭，永遠溼的地面，永遠關不了的廁所門。除此之外，就是滿牆塗鴉的藝術作品。在我腦海，揮之不去的最噁心畫面，就是馬桶阻塞時，浮屍（屎）一塊塊的情景，不然就是花生糊現象，實在是嘔意連綿，不吐不快。

如果不是十萬火急，根本都不願在廁所多待一秒鐘。每次進去前，都要做好心理準備，需要自我催眠，對自己說：“不臭，不臭，儘快解決，很快就結束了。”小解還好，大解實在沒辦法，完全說服不了自己，催眠都不行了，能忍則忍，實在不能忍，就咬緊牙關，捏著鼻子，迅速解決。整個中學時期，開大的次數，絕不超過3次，能免則免。

讀預備班那年，課室隔壁就是廁所，上課時，隨風而來的味道，確實醒神，要打瞌睡都難。話雖如此，這樣的環境的廁所，也還真有一群人喜歡群聚在內。當時手機還沒面世，自然不是群聚偷玩手機。一些同學曠課時，三五成群躲在廁所，公然抽菸，視旁人為無物。真的很討厭遇到這些人，搞到整間廁所烏煙瘴氣，有時還會撩事鬥非，欺負其他同學，引以為樂。

吉隆坡學校的廁所好高級

大學畢業後，我在吉隆坡某中學執教，這裡的學生廁所跟我從前中學廁所相比，彷彿天堂與地獄的分別。廁所的衛生工作外包給清潔公司，每天按時清洗幾次，基本上非常衛生和乾淨。另外，通風系統良好，也不會有什麼異味。我以前中學的廁所都是校工清洗，校工工作繁多，一星期能夠洗上一次都算不錯了，更何況常常人手不足，以致衛生環境非常糟糕。最近幾天，新聞也有報導廁所清潔的課題，上至首相，下至民眾都議論紛紛。

幾年前學校翻新了4層樓的廁所，其中有男女學生廁所和男女教職員廁所。工程投了不少資源，從設計和設備如儲物櫃、洗澡間等，打造了非常摩登的廁所。當初新廁所樓的建成，師生也為之讚歎，格局都可以媲美普通酒店了。很多學生都寧願繞遠路，千里迢迢到新廁所來使用，都不願去舊廁所那邊了。有時教師廁所滿員，或者工人清洗期間，我也到學生廁所使用，偶爾會發現還有同學溜達，拼命照鏡子整理儀容，坐在椅子上聊天什麼的都有，感覺都成為學生的避世之處了。

去年，學校協辦了一個校際比賽的決賽，迎來了各州學校的師生。我校有同學在比賽後，一起吃午飯時對我說：“老師，您知道剛才我在廁所聽到別的學校學生說什麼嗎？”我說：“有什麼八卦？”同學扮演校外同學說：“吶！你看，吉隆坡的學校的廁所多高級，多豪華，真的大開眼界了！”我和其他同學聽到後，都樂了。

事實上，我的心情還蠻複雜的，應該感到高興嗎？學校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不是學術或其它成就，居然是豪華氣派的廁所。無奈搖了搖頭，不禁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