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出生那天起便愛上了這片土地,默默為這片土地貢獻綿力,他們以自己的方式用心守護,他們曾對這片土地有過歷史的沉重感,然而歷盡千帆,花已成花,樹已成樹,他們,依然是新古毛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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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歷史館,珍藏著新古毛的前世與今生
Small Town Book Shop門前,一張A4白紙上用英文寫著:I am also a PETITION WRITER(我也可以為你寫請願書)。走進小小的書店,蓄著銀白長鬍子與頭髮的歷史學家裡祖安(Mohd Ridzuan)被書海環繞,他生於斯,長於斯,新古毛任何一個地方對他來說都是歷史遺產,街上目光所及的每棟建築,在他眼裡都敘述著自個的故事,“所以,我們要保護每一間房子。”
他經營書店5年,更早前他是在母親傳統的草藥店闢個小角落擺賣宗教書籍,後來才轉開書局,裡頭的藏書大多數是歷史書籍和人物傳記。經營書店不是為了賺大錢,而是純粹喜歡書本,喜歡閱讀,喜歡分享故事,他笑說:“就算沒有生意也沒關係,我旨在教育大眾。”
珍貴歷史得來不易
歷史展出,光是蒐集資料已是浩大工程,空間不大的歷史館裡,包容下古毛與新古毛的前世與今生,有條不紊,圖文展出。讀著黑白照上的圖說,祖裡安解說,武吉古都(Bukit Kutu)是洋人第一個建的避暑山莊,可是在日本入侵馬來亞時被炸燬,其歷史比武吉拉律(Bukit Larut)、福隆港( Fraser Hill)更早,當時沒有道路,如今回想,那2棟獨立式洋房的建築材料不曉得如何運山上,人們可在山上看到瓜拉雪蘭莪(Kuala Selangor)。
這些資料得來不易,照片多是從國家檔案局、新加坡圖書館等蒐集得來,“如果你熱愛一件事,就算耗再多時間及精力,也會在所不惜完成它。”他還展示了新古毛老建築的各個設計圖,“一定要收起來,哪天要維修需要參考。”哪棟老建築的門窗改得不一樣,他一清二楚。
歷史館的重要,是因為歷史不能道聽途說。他感慨道,學會每個月都舉辦一項活動,剛過去的新古毛歷史工作坊反應一般,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歷史,尤其文學類活動,通常難以獲得迴響。辦活動的目的,是希望大家可以透過正確管道瞭解新古毛的歷史,畢竟網上隨手寫的資訊並不完全正確。
新古毛歷史展示館免收費,當然遊客可選擇樂捐,單純來逛逛,聽歷史,他也很歡迎,“我們很愛新古毛,很想跟外人分享這裡的人事物,能夠跟別人分享家鄉的故事,是多麼驕傲的事情。”
雕在玻璃裡的城市縮影
館內,白色圓桌上覆蓋著密不透風的玻璃,裡頭是360度環景的城市景觀微縮圖,是本地插畫家NOvia的作品,對方用了兩個月時間考察,再花4個月時間將新古毛風景,一覽無遺的雕塑出來。裡祖安拿著放大鏡,在裡頭尋找熟悉的風景與人物,“看,我也出現在裡面。”說罷,笑了起來。
新古毛是個美麗的綠洲,但它以前純粹是古毛人的生活空間,因而不像怡保或者打巴,依著高速公路發展。這裡屬於內陸地區,商店是滿足當地居民的生活需求,但時過境遷,如今的新古毛少了昔日錫礦這主要經濟來源,必須仰賴旅遊業為它注入元氣,歷史景點是賣點,環繞山區的休閒活動如滑翔傘、登山、腳車和電單車騎行等休閒活動,都為這座慢步調的小城鎮帶來新活力。
秘密農莊,栽種最貴的香料之王
新古毛,簡稱KKB,在古毛人口中是“ Kiri Kanan Bukit”,即左右皆是山。這裡氣溫涼爽、空氣溼度高,特別適合培殖“香”料之王──香莢蘭。2002年,此處是新古毛建水壩時的工人宿舍,後來荒廢,3年前,張宇航在新古毛栽種香莢蘭,將雜草叢生的宿舍打造成秘密農莊。
香莢蘭,即香草莢(Vanilla),是蘭花科,身價僅次於昂貴的食用香料──番紅花!在供少求多的國際市場上非常搶手,是非常有發展潛質的農作物,可惜種植者不多,且是小規模,超過一英畝的香莢蘭園,全馬約10個,這裡大概1.3英畝,1英畝可種1700~2000棵。
香莢蘭品種很多,但商業化種植僅兩種,其他品種果太小或香味不足。從種下到收成,最快3年開花結果,因個體差異,第一批產量不高,一個園若有1000株,開花的大約是10%到20%,第二年增加到30%,以此類推,高產期在第五年過後,每年只開一次,一直到15年後產量開始下降。開花時,每朵花進行人工授粉,產量比較高。
對念植物病理學的張宇航來說,種植不難,畢竟沒有重大病害,不需要天天澆水施肥,且沒有固定的採收時間。難在食品加工技術,因生果本身沒有香味,需經脫水、發酵、陳化等加工過程才發出濃郁香氣,而一棵樹結出1公斤生果,經發酵是300克,最後的產品主要出口到臺灣。
烘培店裡,一根烏黑細長的香草莢裝在玻璃管內密封,以減少空氣接觸、不易吸附異味,還能儘量保存香氣。這三兩根小東西,價值不菲。使用時,小刀子往香草莢中心畫一條線,稍微撥開後用小刀的刀背,從頭開始將香草籽刮起來,即可取出香草籽。
香莢蘭常在西式甜點中作為調味料,如餅乾、蛋糕、冰淇淋等,甚至可應用到酒精和菸草。種莢使用酒精浸泡處理後,可提汲取植物本身的香草精,用來製作沐浴露、香水、護膚產品。跟外國相比,鮮少馬來西亞人懂得欣賞香莢蘭,原因可能是價格高,廉價的香草精一兩滴就起到增香調味作用,若使用香莢蘭,6寸蛋糕要用好幾條,所以成品單價高。
為孤老貧者義葬,讓逝者有所依歸
76歲的陳時川,土生土長的古毛人,新南昌茶餐室的接班人,承繼了海南人南下當洋人廚子做雞扒的技能。 早期在千百家佛教會佈施,有天有股聲音引導他回新古毛做善事,於是他去殘障中心和老人院貢獻一份綿力,更成為首個華人巡查員,職務是24小時“突擊檢查”, 監督老人院的居住環境,與照看老人的需求。
因預算不多,病人能享用的福利就少。老人一天只有兩片紙尿布,但他們最少需要4片,此外膳食不好,衛生條件很差,沒有熱水器,老人沒有曬太陽還要衝涼洗澡。他不鼓勵給老人毛衣或毛被,這些布料吸收了老人家的尿液後清洗不掉;浴室的氣味要芬芳,以免引來小昆蟲叮咬老人;老人家半夜要喝水,用水杯很容易弄溼身體,就把水裝進可吸允的瓶子。還有,剛向政府申請撥款,將窗簾全部換上紗窗,保持通風,減少灰塵,若有需要,窗簾只掛一半用以遮擋強光……他口若懸河分享照看老人的心得。
小小的簿子,死一個紀錄一個
有些被家屬遺棄的病人往生後無人收屍,無論什麼種族,一律用布打包。他心生憐憫,雖知生老病死稀鬆平常,但要入土為安。在他的觀念裡,死了要有歸依,不要做個孤魂野鬼。
早期比較辛苦,出錢出力,包括挖坑埋葬,也不敢找人幫忙,後來才陸續找朋友加入。他微笑道,義葬沒有“豪宅”,有瓦遮頭就好,墓碑上不刻中文名,因為登記的都是馬來名,不同地方或籍貫,即使同一個姓氏,馬來文的寫法不一樣,如張,可以是Teoh,也可以是Chong,所以名字只能跟死亡證書。
他有一本小簿子,“死一個紀錄一個,這裡面寫著往生者的名字、年齡、號碼、埋葬地,是殘障病人還是老人。”院裡有人去世,一定要想辦法聯絡家屬,有些家屬會因不甘心而提告,巡察員要全程紀錄。第一步,是院方與巡察員打電話給家屬,第二是報案,最後是申請死亡證明書,然後收集在文件夾裡。如果哪天亡者家屬上門來要個說法或是提告,手上就有證據,證明對方當初留下的地址和電話都是假資料。
有些家庭過於貧窮,逼於無奈將老人或殘障者“拋棄”在這裡,也有家屬擔心某天接到院方電話讓家屬接回去才留下假資料,“院方不會無緣無故讓家屬把病人或老人帶回家,要是真沒錢處理後事,我們來義葬。但是,我希望家屬偶爾來探望家人,不要等到去世後才來遺憾。”陳時川說。
無人認領的屍體,一經火葬,骨灰龕便放入觀音廟。初一和十五,他會去祭拜,萬一哪天自己不在了,廟堂裡依然長年有人給他們點香,節日有人為他們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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