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強.果汁機裡的金魚和溫室裡的花

如果說這實驗讓高中生心靈受創是殘忍，那他們已經是被養在溫室裡的花，妥妥的被保護到不讓他們面對各種現實的考驗。

其實，有很多心理學實驗比這金魚實驗還要“夠力”。相當經典的是英國哲學家菲利帕.福特的“列車難題”。

這思想實驗要求參與者面對一個道德困境。在一個軌道上有一輛失控的列車。那軌道的不遠處綁著5個人，而第二條軌道則綁著一個人。參與者只有兩個選擇：一是通過切換軌道將列車轉移到只會撞上一個人的第二條軌道，二是什麼都不做的讓列車照著原本的路線輾過5個人。

簡單來說，這是個犧牲一人來救5人，還是犧牲本就得死的5個人來拯救本不該死的一個人，沒有公式答案的選擇題。

這列車實驗跟金魚實驗一樣，都得揹負殺生的罪惡感。在一些大學課程裡，特別是哲學類的課，學生會被要求進行這類型的思想實驗。藉著思考生死與抉擇，學生才能脫離物質享樂，踏入精神層面，甚至是神性的沉思。原因嘛，哲學修養越早，德性素養就越好。

然而，一般人要怎樣累積哲學修養？事實上，還有多少人沒聽過這個“列車難題”，以及很多很多關於倫理思考的例子？在決定處理方式時，能列出多少判斷時所採用的論點？是要執行功利主義，以犧牲少數來拯救多數；還是因果定律，該死與該活的已命中註定？

人在社會里，人與人的互動往往都是即刻的，就好像你跟某人打招呼，他一般上會在霎那間回應你，而不是愣著幾刻鐘才反應。在這麼一瞬間，他的反應方式來自他的素養，而他的素養就來自所累積的修養。

當然，打招呼只是無傷大雅的小事。那麼在做會影響別人的決策時，一霎那就至關重要。

打個比方，老闆要某人裁掉10個員工，並在10分鐘內把名單呈上來，行功利主義與因果定律不會讓那人做出面面俱到的決定。他需要的是更多的論點來馬上進行多角度解析。其中，就包括哲學與倫理。

所以，關於授課，我們要思考的關鍵，是老師授課時的目的。目的如果合情合理，那就別大驚小怪。別以成人的主觀臆斷去約束老師在課堂裡，對知識、對技術、對哲學、對思想、對生命的詮釋與啟發。

孩子們的學習應該是快樂的。但我們不能過度追求美好，造成孩子們不能適應人間的無情與無奈。課堂裡滲入一些恐怖或殘忍的元素，對我來說，那是必要。

溫室裡的花只能活在溫室裡，孩子卻總有一天要自力更生，以此為出發點，金魚就得往返果汁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