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我又來到了這裡。隨手拿起一個老盒子,背面毛筆寫著昭和六十三年,也就是1988年。我擰了擰發條,隨即叮叮噹噹作響。
“聲音哪裡來的?”一個大姐循聲而來。大姐手推車裡早已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音樂盒,可當我將那東西交到她手上時,依然如獲至寶,開心得像個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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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也是音樂盒,”大姐走到一個玻璃櫥櫃前,用擰開煤氣爐的姿勢,擰開一曲不知名的古雅旋律。玻璃櫥櫃裡安坐著幾尊人偶,蒼白的粉妝看了有些陰森,那卻是日本女兒節時外婆送給孫女的禮物,有祝福的寓意。
我最近沉迷於蒐羅日式陶瓷,喜歡找一些什麼“有田燒”、“九穀燒”、“備前燒”,無心在人偶區逗留太久,只跟大姐聊兩句就直奔主題——碗碟區。但我終究太節制,在“撿漏”心態作祟下,半天下來手推車裡的收穫寥寥無幾。
在中古店我可以耗上一整天,有時意猶未盡,還會驅車到另一間連鎖店。我曾戲稱那是日本傳統與流行文化的考古現場,就算不買,每一區域的物件都有其獨立的知識體系,值得研究學習。除了日用品,還有很多模型手辦便宜得像是“白撿”的。編輯紫盈喜歡大象,我也幫她撿到幾種模型,比我在大阪扭到的同款扭蛋便宜多了。這些日本二手貨,有人美其名曰“日本回流”,“迴流”的物件中,偶然會見到中國60年代前後“創匯期”外銷國外的文玩,我小小一個“銅胎掐絲琺琅盤”就是在這所謂“日本回流”中淘得。
“才挑到兩三件啊?”我和大姐別後重逢,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空蕩蕩的推車,似乎有些同情,便從自己手推車裡挑出一件圓滾滾的花瓶:“這個好東西讓給你,要嗎?”
瓶身有一朵眼熟的蘭花,再翻看底座,果然是日本皇室御用瓷器“香蘭社”出品。物件有些大,買回家佔位子,簡直媽見打、老婆哭改嫁,只好婉拒了。反正我此前已擁有幾樣“香蘭社”碗碟和茶杯,已知足。(“香蘭社”是1875年就成立的老字號,所產的瓷器是結合東西方美學的日用品,社名典出:“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沒有互相道別,我和大姐就此轉身,相忘於江湖。不時回想,大姐家裡是不是有更多珍稀的音樂盒呢?也忘了向她要聯絡方式,以備不時之需,有合適題材的話讓記者同事去跟進採訪。但也慶幸自己沒一直惦記著工作,全情投入下班後泡中古店的時光,不帶一些雜質。
休息不一定能走更長的路,但不休息一定短路。下班後,我還想去那裡看看,你會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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