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0年代末网络开始普及后,为许多满腹创作欲望的人们提供平台,让他们无须通过传统的出版途径也能触达读者,于是网络文学拔地而起,一波又一波新秀作家乘风而上,甚至还成为影视圈的剧本主要来源。
丁墨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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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丁墨时,我有些意外。
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阅文集团白金作家”等一连串厚重的前缀产生些许反差。
尤其是在中马作家学者交流座谈会上,和一众文学界前辈并排而坐显得格外年轻,还有些腼腆。
座谈会结束后,我们随意找了地方坐下,相比起方才座谈会上的严肃分享,此时言语间流露的姿态,有一种“下班后”的放松。
丁墨,原名丁莹,毕业于北京大学力学系工程结构分析专业,曾经也是一名金融公司的白领。无论是就读的专业抑或是毕业后从事的工作,可以说与文字创作是风牛马不相及。
一边是极致理性,一边是极致感性,各走两端的人和事,怎么就走到一起了?

“我从前只喜欢看(小说),”她细细回想,“大概是05、06年的时候,就那会我刚大学毕业,工作压力特别大,然后突然就有了那种去表达的诉求。”
“那时候就开始兼职写,就是反正也瞎写了。”她笑。
在金融公司的咨询工作非常忙碌,经常加班至晚上9点至10点,下班回家后开始码字1至2个小时直到午夜12点或1点,这样的循环共持续了一年多。
她曾放下过,想着不如老老实实上班吧;几年后再次捡起,断断续续地写,一直到2012年终于下定决心辞职,成为一名全职的作家。
而促使她转行的原因很现实——职业生涯遇到瓶颈了。
“你知道在职场工作了七八年,你要么就往上走一步,要么就卡在那。那时候我处于那个阶段,就觉得还想试一试能不能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所以就把工作辞了。”
“现在回想确实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之一吧。”
在当时,人们对于网络文学并不十分认可和接受,认为这是“不务正业”,所以她耳边响起不少反对的声浪。
“大家都是反对你,而且是出于好心反对你。但是,那时候我的先生支持我,他说你既然想尝试,就去吧。”
在丈夫的支持下,她毅然走上了圆梦之路。
她坦言,刚开始全职写作那会儿,月收入不过是她原来工作薪资的十分之一,但她的积蓄足以支撑一年半载。
于是在具备强硬的底气,加上破釜沉舟的态度且心态稳定的情况下,接连创作出《他来了,请闭眼》《如果蜗牛有爱情》《美人为馅》等佳作。
她的勇敢跨步,不仅走出事业的瓶颈,还打开了全新的局面。

不受看好创作《他来了,请闭眼》
结果备受欢迎
《他来了,请闭眼》于2013年连载,迅速获得《伪装者》《琅琊榜》原班制作班底,即中国知名影视公司东阳正午阳光的青睐。由海宴编剧,侯鸿亮担任制片人,孔笙监制,张开宙执导,找来霍建华、马思纯、张鲁一、王凯等知名演员主演,堪称豪华阵容。
从版权出售、拍摄到播出前后仅用了一年的时间,速度之快令人感到震惊,而小说点击率更逾1.7亿次,侧面说明这本小说备受欢迎及受看好的程度。
然而,在创作《他来了,请闭眼》之前,她却曾被编辑劝说:不要再写刑侦题材。
“当时在网络文学界,(刑侦题材)数据很不好,大家也不爱看,然后出版的编辑也说你不要写,写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出,而且如果想影视化的话,基本不可能。”
编辑给予的建议和考量,实际上与当时中国国内广电的政策有关。当时涉及刑侦题材的电视剧无法挤进黄金档(即晚上8时),只能在9时以后播出。
在此前提下,刑侦题材的小说无形中便自带门槛,让大多数影视公司绕道而行。即使选择了相关小说,可能也不会有相应的投入。
结果没料到《他来了,请闭眼》完结半年后,不少影视公司朝她伸出橄榄枝,其中就有影视行业的翘楚正午阳光,她的选择自然不言而喻。
“当时我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他们能够认可这部作品。”
就在她卖出版权,开始进入影视化制作阶段时,适逢中国的网络影视剧崛起,原有的限制顿时被冲破了,丁墨再次乘风而上。
“就是说也有机缘的问题嘛,但是如果当时你不去勇敢尝试的话,哪怕后来网络剧起来了,你也赶不上这个趟。”
机会,永远留给做好准备的勇者。

写崩了如何自处?
网络小说影视化成为如今中国影视剧行业的常态后,许多原著作者也加入编剧的行列。
在与丁墨见面之时,正好一名作者参与自己的作品影视化编剧工作,引发观众质疑其“魔改”(即:将原著改得面目全非)的批评声浪。
提及这次风波,不免让她想起过往的亲身经历。
“我们写网文的时候经常会出现的问题是,写的时候挺好的。然后可能写到中间,作家自己可能觉得这个转折还挺妙的,写出来之后,读者就疯了,觉得你写崩了。”
“这种情况我自己也遇到过好几次。反正在读者说崩之前,我自己完全意识不到问题,就是那个idea就完全统治着你,你就觉得必须这么写,写完之后大家都说太雷了。”
网络连载与出版成书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前者在还未经过编辑等人审视前就直面读者的考验,而读者的反馈即时又直接地呈现在作者面前。
那么面对读者给予“写崩了”的“恶评”,她是如何自处?
“这个看情况。有的觉得自己说得过去,我就死活坚持,有的觉得实在不行就认错,就承认确实是我写崩了,然后就去改。”

退休前过一把编剧瘾
在此前,我曾上网搜索过资料,其中《美人为馅》的编剧一栏里,该剧制片人于正和丁墨并列其中,可是当我向她提起时,她却毅然否认自己参与编剧工作。
“不,我没有参与,网络上的资料是错的,我一点都没有参与。”
她坦言,在前几年她更倾向于专注小说的创作,而且在研究编剧的工作后,她发现虽然同是文学作品,但编剧跟小说的要求有很大的不同。
“小说的文学性是排在第一位。比如说我们去读一部可能完全意识流的小说,剧情也许没有很多,人物的心灵活动很多,对白很惊艳,思想很深刻,不妨碍它成为一部非常经典的作品。”
“但是,放到影视剧本里,一方面它有它的文学性。不管是对白也好,还有一些场景描写也好,对人物的定位也要很鲜明很深刻。除此之外,它必须是为拍摄服务的,商品化的属性更强。”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她尚未操刀编剧,可是她盘算着在退休前过一把编剧瘾。
“现在我觉得我想去尝试一下新东西,毕竟我写这么多年了。我年龄也大了,过几年我要准备退休了,退休之前我总要尝试一下。”
不过,相比起给自己的作品当影视编剧,她属意着手撰写原创剧本。
“我要是把小说写了一遍,我再写一遍剧本,我可能就不想写了,所以我还是可能会考虑写原创剧本。”

她认为,短视频的崛起,不仅成为影视剧的竞争对手,也间接地影响网文的阅读量,毕竟文字的吸引力远不如短视频的图像、动态内容来得大。
因此许多影视网站开始钻研、拍摄篇幅和时长较短的泡面剧,而她正好着眼于此。
“我可能是准备做10分钟的短剧,如果要做的话,我肯定还是想做有品质一点的,但是又要符合它的节奏,10分钟正好。这个事我琢磨过,太短了不行。”
“哎,这只是我的想法,”她笑道,“说不定写了之后发现自己不合适,还是灰溜溜地回来写网文吧,这个是有可能的。”
总是能站在风口的她,这次还能迎风而上,抵达事业的另一个巅峰吗?
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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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在脸书上惊悉新加坡前辈作家怀鹰(李承璋)已于2024年11月26日清晨安详去世,享年74岁。
在上世纪60年代末期,我和仍在南大修读数学系的田土(陈振汉,已故)因喜欢写作,三不五时投稿到各报刊杂志,如《星洲日报·青年园地》《南洋商报·青年文艺》及当时的新加坡刊物如《建设》《笔端》《青年文艺》等。
有一天,田土对我说,有一位《青年文艺》杂志编辑李成章(当时的名字)想从新加坡进来,到我们居住的小镇K城找我们。
到约定的当天,在车站看到有两位年轻人从巴士上下来。我和田土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应该是他们吧?
果不其然,他们走到我们面前自我介绍,并问我们是不是红桦和田土?因到了午餐时间,我们很快熟络地到我家附近的面档“捞半餐”先解决肚子的问题。
李承璋的个子和我们一样高,看起来比我年轻,后来我悄悄问他,果然比我小3岁。另一位因日子比较久远,忘了是谁,可能是崇汉吧?个子比较瘦削比较高。因为有共同的话题,我们言谈甚欢,后来我们带他们去小镇和新村逛逛,并介绍两个同学朱也山和张志权给他们认识。
一直到了傍晚,他们才尽兴告别回新加坡,临走时承璋还说如果下次来,要我们安排去26哩的加拉巴沙威跑跑,因听说那里有很多种菜人家,他想体验生活,充实自己。
之后我和田土常到新加坡去交流,拜访承璋在组屋底层的住家(忘了是在什么地区),也曾去大巴窑,红山、杨厝港等地聚会学习,从而认识一些有共同爱好,共同兴趣,以写作为使命的如高水明、崇汉、吴登等热爱文艺的青年。
稍后的几年,我因被当局限制居住在小镇,不可离开住家方圆20里的范围,有一段时间不再踏入新加坡。当时还没有手机互联网可以像现在这样方便,因此渐渐地比较少联系了。
遇到不平事一定会直说
在1971年及1972年,新加坡万里文化企业公司出版了我的两本书:新诗集《幸福在哪儿?》和短篇小说集《盼望》。有一天,在新加坡工作的大哥从新加坡回来时递给我一份当地的报纸副刊,告诉我,有一位作者(已忘记大名)洋洋洒洒用了整版篇幅批评拙作小说的不足和各种不恰当及错误的写法。
后来我私询承璋关于这件事,他说他也有注意到,但他不赞同该作者的看法。他还鼓励我继续创作、继续加油、继续努力。要我不断地鞭策自己,更不要颓丧、不要放弃写作。我很感激他,在我失落的时候为我指点迷津,感觉他像一盏明灯为我照亮前进的道路和方向。
后来有朋友告诉我,吉隆坡的前辈作家陈雪风也曾在《南洋商报》副刊发表鸿文替我辩解,可惜我找不到他的原文。
光阴荏苒,经过好一段日子之后,有一次在新广连续剧的片末,快速向上流动的字幕上,赫然发现有他的名字,才知道他已经当上编剧了。偶尔还在某某剧中看见他的身影:匆匆忙忙地走入电梯、走在路上、在巴士站上等车……原来他还是茄哩啡( carry film)客串扮演路人甲、路人乙呢!
很快的来到这个科技发达,可以快速又方便在互联网传送讯息的时代。他和朋友创设了“四海,文学雅会”网站。他的作品通过脸书、微信迅速广泛地被传播传递,我也从而知道更多有关他的消息:他坚持写作,勤于写作,几十年来如一日,从不言放弃,也乐于提携和指点教导后进,受到广大读者的尊敬和爱戴,都尊称他为老师、前辈。他的惊人毅力和创作力也让他成为名副其实的著作等身的作家:出版了39部大作,在国内外共获得28个文学奖项。他在新传媒服务了14年,也曾任联合早报电子报编辑。
新加坡诗人语凡说, 怀鹰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刚正不阿,有话直说,遇到不平事一定会抒发感情。

半年前蒙怀鹰讬文友宋铭给我送来一部洋洋洒洒长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长夜》,让我欣喜万分,爱不释手。
得悉他逝世的噩耗,如今抚摸这本他费尽心思(历经前后约47年修改才定稿1973-2020)完成的巨着,回想五十多年以来和他的交往,不胜唏嘘感慨!
附上怀鹰〈遗诗〉(只录前段和后段)——
我带了两袖清风来
在辽阔的天空驰骋
我已启程了
你会在繁花盛开的彼岸
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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