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一個人問師父:“為什麼你身邊都是女眾?”師父就說:“我的眼裡沒有看見女人,也沒有看見男人,我看見的是出家人!”
臺灣佛光山開山宗長星雲大師在今年2月5日圓寂之後,佛光文化院院長依空法師邀請了佛光山五大洲共30位重要弟子,親筆撰述與佛教的因緣,以及與大師緣分,集合成書,出版了《星雲大師的身教與言教》一書。這本書在今年6月於馬來西亞海外華文書市舉行推介禮,並邀請到臺灣3位法師,分別是佛光山宗務委員會宗委慧屏法師、佛光山香海文化執行長妙蘊法師、佛光山人間佛教研究院副院長妙光法師,以及新馬泰印總住持覺誠法師分享書上所看不到的星雲大師的智慧。
ADVERTISEMENT
經過梳理之後,把4位法師當天的分享整理成4篇文章,與讀者一起分享。
◢師父沒拿我們錢,反而給我們錢
覺誠法師:很多人都認為佛光山金碧輝煌,佛光山來到馬來西亞,一定拿了馬來西亞人不少香油錢,但我要說的是,師父沒有拿我們的錢,反而還給我們匯錢。
1989年我從大馬去到臺灣,佛光山沒有收我一分錢,包括兩百多位馬來西亞出家徒眾,師父沒有收過我們一分錢。然而有一些人對師父有所誤會,說大馬佛光山做法會,都把錢拿到臺灣佛光山。師父跟我說:“不要緊,誤會可以讓時間來證明。”
後來我擔任總住持的時候,師父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覺誠啊,我要匯錢給你!”
我當下就說:“不用,不用”,心想哪有孩子拿爸爸的錢,所以就不回覆他。
之後管賬的蕭師姑來電說:“覺誠,你怎麼可以不把銀行賬戶給我,師父的錢你要拿。師父說不是給你的,是要給你辦教育(佛學院)的!”
之後師父匯了100萬令吉過來,那已經是15年前的事情。當我們拿到那筆錢時,心裡是淌淚與感動的,因為每次去法堂見到師父,他都會發紅包給徒眾,從來不把錢放口袋,這就是星雲大師。
當然我們弟子也很爭氣,那100萬令吉我們沒有動過,還一直在增加,因為信徒都願意來贊助我們的教育費。
相信大家一定會有疑問,師父圓寂後是不是留下很多財產給我們,事實是他連一張紙、一支筆也沒有留給我們,但他留給我們的法寶,弟子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以及所作所為,都是師父給我們的教養,這種法供養更是無量無邊。
也有人會問,星雲大師是不是有神通?但在我心裡師父有的是心通。
我記得那時辦完弘法大會我還在場地收拾,師父偷偷叫我快點回去,他在等我。當我回到之後,師父只跟蕭師姑說了一句話:“煮一碗泡麵給她吃”,他知道我還沒有吃,那時候我的眼淚不知道掉到哪裡去,這就是星雲大師,我的師父。
◢師父眼中只有出家人
佛光香海出版社執行長妙蘊法師:除了政治和尚之外,過去很多人都說師父是婦女工作大隊隊長,因為師父身邊都是女眾弟子比較多。
有次一個人問師父:“為什麼你身邊都是女眾?”師父就說:“我的眼裡沒有看見女人,也沒有看見男人,我看見的是出家人!”
師父覺得,佛法要傳下去,有出家人很重要。佛光山在印度德里有一個沙彌學院,院長是慧顯法師。2010年他在師父指示下成立了沙彌學院,3年之後他把這些沙彌帶回去臺灣佛光山拜見師父。師父給這些沙彌開示說:“你們要發願終身做和尚,要復興印度佛教的話,有5項事情必定要做到。只要你成才,我願為你犧牲。”
2019年我去印度出版了一本書《隔離線外的風景》,把沙彌學員10年來的始末做一個整理,還加入沙彌日記。當時沙彌已經有七八十位。他們每次經過沙彌學院那個走廊,看見牆壁上師父叫他們做的5件事情,一一倒背如流,也記住了師父說的那句話:“只要你成才,我願為你犧牲。”
師父春風化雨的慈悲,也體現在當印度疫情嚴重時,當地政府限制不能聚眾,慧顯法師無奈下只能把沙彌遣回他們的家鄉暫時還俗。解封之後這些沙彌都自動回來,重新剃度,從這可以看到師父眼裡沒有男眾或女眾,心裡只有可以弘揚佛法的出家人而已。
我也想跟大家分享很有感覺的一句話。大概二十多年前,我帶領著書記室,當時因為自己因緣不具足,累積了很多負面情緒,終於忍不住寫了一封很有人性,但沒有佛法的信給師父,我只記得最後一句話是:“師父,弟子深信您說的因果不會辜負我們,但是我覺得因果來得好慢。”
當我把信送去給師父,再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就接到法堂侍者電話說師父要跟我說話,我心想太好了,師父終於要為我報仇,或起碼安慰我一下。
可是師父拿起電話卻說:“妙蘊,我現在要對你說的話很重要,你一定要牢牢記住:你要做一朵蓮花。”之後就掛掉電話。
我受了這麼多委屈,需要你的開解,甚至幫我報仇,你卻告訴我要做一朵蓮花,我要怎麼做?
但因為師父叫我牢牢記住,我就牢牢記住。直至體驗到娑婆萬象,在煩惱的時候記住一句話“在煩惱池中養一朵蓮花”,把所有負能量都轉化為正能量,就真的可以做一朵蓮花,這個道理我是在多年之後才明白,我覺得這個是師父給我最有感覺與影響最深的一句話。
◢我的師父不是政治和尚!
星雲大師首席英文翻譯員妙光法師:我的師父不是政治和尚,他只是一位憂國憂民的出家人。他關心時事、國事,關懷眾生能不能夠像我們一樣透過學習佛法,得到人生的幸福與安樂。
師父也常跟我們講,這叫問治不幹治,我們所有人沒被褫奪公權,所以必須共同關心。
有一次報章媒體對師父有一些比較負面的文字,在法壇上沸騰起來。一位弟子替師父打抱不平。師父聽完之後卻指著那位弟子說:“這個某某法師你的修養不夠,難道報章媒體上怎麼寫我,我就是這樣子的人嗎?有人覺得我是藍的,有人覺得我是綠的。有人覺得我是紅的,這都不要緊,我的底線只有人民要幸福安樂!”。
2015年我陪師父到海南島出席博鰲亞洲論壇,那時師父已經88歲,連站立一分鐘都很困難,每次站起來都要4個人攙扶。
在那麼艱難情況下,師父堅持要出席,那是因為大會有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就是他得到允許可以跟習主席及各國領導一起合照,所以可以想像現場是多麼的戒備森嚴。
本來我們推輪椅陪師父進去,但過了一關就被擋下來,但因為師父需要照顧及翻譯,經過協調後剩下慧寬法師和我陪同。
師父提前10分鐘就到場等待,但警衛不讓我們在禮賓臺陪同等候,現場也沒有椅子。當我們在跟警衛協調時,大師就說:“你不要跟這些警衛爭執了,把我扶到位置上站好你們在旁邊看著我就好。”
我們看著連一分鐘都站立得很辛苦的師父,用盡全身力氣努力地把身體撐起來,每一次搖搖欲墜我們都非常緊張害怕與難過。從師父準備好到所有領導陸續走進來站好已經是10分鐘之後的事情,但拍照只要3秒鐘。
拍完照後我們立刻把輪椅推到師父身邊,他整個身體跌坐在輪椅上,我們擔心師父有沒有受傷,他卻很興奮地轉過來問我們:“我剛剛站得挺不挺?你們不要小看我這一站,可能站出中國大陸13億人口學佛的因緣,所以我今天很開心!”
我在大師75歲那年才出家,那時候師父已經走入慈祥和藹的風格。印象深刻的是2002年我隨大師來馬來西亞出席佛光會國際青年會議,第一天會議就有很多佛光會長者的主題演說。聽完幾堂課之後,我回到大師的房間,他就問我:“你覺得今天的課怎麼樣?”,那時我才23歲,又從西方回來,有種直來直往的風格,直接回答:“今天的長者很重要,但他們的議題可能不適合年輕人。”
師父停了一下,只說一句:“你這樣子說話可能不太適合”,接著就去會客。第二天早上,侍者都在大師療房等待。大師一看到我就說:“妙光,過來給我打一巴掌”,我聽後嚇一跳立刻往後退一步。
師父看到我的反應就說:“你這樣還不行”。幾分鐘之後進來一位出家二十幾年的法師,師父也對他說同樣的話。那位法師輕嘆一口氣說:“好吧,師父你要打就打吧”,大師看了之後轉過來跟我說:“這個呢比你好一點,但是還差一些。”
又過了十幾分鍾,一位出家比我早十幾年的法師進來,非常開朗。大師一樣跟他說“過來給我打一巴掌”,結果這位法師不假思索,微笑把臉湊過去:“好啊,你打吧。”
大師再次轉過來對我說:“你看,這個可以了!”隨後他找了個機會跟我說明:“你知道你們3個人差別在哪裡嗎?就差在一個性質。”
他告訴我,一旦心紮根了進去,以後師父叫你做什麼,你都不會有障礙,再困難的事情你都會放下自己的稜角去做好。
師父雖然沒有用嘴巴或是用手教育過我或是打過我,但每一次師父給我的轉化,所以那天他告訴我,都重重在我心上打了一記,這是我印象非常深刻的教育。
◢大師的文章都是自己念出來的
佛光山宗委、督監院頭單書記及義工會會長的慧屏法師:我講一件印象比較深刻的事。有次我們辦了一個非常盛大的三壇大戒,我在大雄寶殿看到所有受戒的師兄都長得高大莊嚴,讓人心生歡喜。
之後我跑到法堂,看到大師忍不住跟他說:“師父,師父,這一次出家的每一個人都長得高大莊嚴,令人心生歡喜。”
我以為師父會給我肯定,哪知師父淡淡地看著我說:“慧屏,出家不是看高大莊嚴的,出家是看弘法能量的”,聽了之後突然覺得剛才好像膚淺了一點。
不一會兒國際佛光會秘書長覺培法師從法堂走進來,跟師父說了同樣的話,我聽了才想跟他說:“你這樣太膚淺了,重點是弘法能量”,我念頭才一動,師父卻看著他說:“覺培,你說得對,高大莊嚴很重要。”
當下我覺得傻眼及有點想笑,後來才明白,師父是一個非常細緻的人,覺培法師屬於高大莊嚴型的人,所以師父就說高大莊嚴很重要,師父看我大概高大莊嚴沒有機會,所以就只跟我說弘法能量比較重要。
晚年師父因為糖尿病引發黃斑部病變,眼睛看不見,因此就有人質疑每天刊登在《人間福報》的文章不是大師自己寫的,一位比較親近的信徒就問我:“恐怕是你們幫他寫的吧?”
我就跟他說:“對,他念給我們寫的!”每次師父飯後跑香或是會客前有5至10分鐘的空檔就會寫文章。時間不足的話,只能寫1天、3天或5天的文章,時間夠的話,他甚至可能一個月的文章都寫起來。
每篇文章都是師父念給我們寫,全篇文章都念完,甚至唸到一個段落,就說這個地方要句號,不能用逗號。師父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他的心卻是亮的。
師父是一個很貼心的人,心心念念都要為別人著想,把時間都用在信徒上面,用在你需要他的身上。
有次一位客人告知會遲到10至15分鐘,所有人都捨不得師父在太陽底下等候,建議師父進去裡面休息。
然而師父說不要,免得出來的時候來不及接客人,這樣子會很混亂。於是師父就在前面繞一繞,開始口述文章,非常有條理,只用了10分鐘就完成了一篇文章,然後就回去原位等客人。
沒多久客人車子來了,客人遠遠看到師父竟然高興得跳下車奔過來跟師父握手,然後師父就很得意的回頭看著我說:“慧屏,怎麼樣啊?”
還有一次我跟師父去紐約,師父要做煎餅,我就在旁邊看著。他問我:“要學嗎?”我說要,他就教我做。煎餅做好後很香,當時心想下一個應該會分給我吃吧,誰知師父轉過來跟我說:“學起來以後做給信徒吃!”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