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粉刷公寓陽臺,唯有暫時將植物遷入室內。小盆的觀葉植物尚好,但那株日益茁壯並開始擋住陽光的琴葉榕,再怎麼咬牙使勁仍不動如山。必須二人聯手,一人拉,一人推,好不容易終於移到客廳一角。
植物換了位置,一臉疑惑的貓站在花盆旁邊,呆望了好一陣子,像是第一次看到這株比它高好幾倍的植物,對眼前全新的景象好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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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愛在日落黃昏時》(Before Sunset)裡,塞琳帶久違的傑西參觀她的公寓,他們穿過庭院時,她一手抱起她的貓,然後說:“我每天早上都會讓它到庭院活動,它看周圍事物那副好奇的樣子,每天都像是個全新的體驗。”
所謂新鮮感,就是一種未知。邂逅未知的人,去一個未知的地方走走看看,吃一道未知的異國料理。那些大大小小的未知,每一次都能帶來新的體驗,有的刺激感官,有的不怎麼愉快,有的叫人難堪得想死,但都讓我們對自己有新的認知。
貓在看著植物,我在看著貓。跟自己說,要活得像一隻貓。
我是個害怕重複的人。怕乏味,怕無聊,在生活中時時渴求新鮮感。日復一日的工作性質會讓我厭倦,或許正因如此,我從當記者、做廣告,一直到現在任職口譯員,選擇的職業幾乎每天都必須面對不一樣的內容和挑戰。
人總喜歡追求新的事物,從中找到靈感,獲得啟發。我正在追看美國電視劇《熊家餐館》(The Bear),有個角色是餐館的甜點師傅。他一直渴望得到靈感,為此翻遍天下食譜。後來他被派到哥本哈根拜師學藝,當地著名的甜點師傅跟他說:“當你達到了一定程度,技術不再是問題,關鍵是你的開放性。要對外面的世界開放,對自己開放,對別人開放。”
讓自己走出去,讓別人走進來。
不知該慶幸還是悲哀,目前從事的醫療口譯工作每天都能為我帶來新的體會。每天我都虛心開放,讓形形色色的病人帶著他們的故事走進我的世界。
今晚J在下廚,我在書房裡已經可以聞到烤箱傳來的誘人香氣,卻因為電話裡遲遲未結束的口譯案子而不能用餐。好不容易等到案子結束,我看著飯桌上鮮美可口的烤蔬菜,無奈地跟J說:
“我現在好像沒有食慾了……”
“為什麼?”
“剛剛那通電話是一個痔瘡病人看診。過去一個小時內,我翻譯了病人的痔瘡病史、疼痛和出血症狀、排便次數,還有糞便的形狀、硬度和顏色,甚至全程‘參與’了醫生為病人檢查痔瘡病情的過程……”
“夠了,不要再說了!”
感謝這份工作,每天都有新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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