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詩奇｜遼代木建築

遼與北宋的歷史

遼是在唐朝滅亡後，由源自蒙古草原的遊牧民族契丹人在公元916年於現今中國版圖北部建立的王朝。在遼朝218年的歷史中，與南方的漢人政權宋朝關係複雜，既經歷了長達25年的常年征戰，也於1005年締結了維持兩國相對和平長達百年的澶淵之盟。契丹人漢化的歷史過程很長，自唐代起就與中原政權關係密切；但正是在澶淵之盟締結後的百年間，契丹人漢化的程度進一步加深。這批遼代木建築正是契丹人漢化的見證。然而在1118年，北宋卻與由女真族建立的金國訂立海上之盟，聯金滅遼。1125年遼滅。北宋也在兩年後被金所滅，漢人政權南遷建立南宋。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除了獨樂寺，以上所列舉的遼代木建築，都是在遼宋締結澶淵之盟後完成的。北宋現存的重要木建築如保國寺大殿（1013年）、晉祠聖母殿（1023-1031年）和隆興寺摩尼殿（1056年），也都是在這段期間建成。

遼代建築研究

以遼代建築為主題的研究和著作，最早的有出版於1925年，由日本建築史學者關野貞和竹島卓一合著的《遼金時代的建築與佛像》。接著，關野貞又於1932年和1933年分別在《美術研究》期刊上發表了〈薊縣獨樂寺〉和〈滿洲義縣奉國寺大雄寶殿〉兩篇文章，介紹了他在中國考察時發現的兩座遼代寺院。日本學者對這個地區建築歷史的關注，除了中日曆史的淵源，也與日本軍國主義準備發動侵略戰爭有關。與此同時，留學美國的第一代中國建築史學者梁思成在關野貞等日本學者的激勵下，於1932年接連發表了3篇遼代建築調查報告和學術論文〈薊縣獨樂寺觀音閣山門考〉、〈薊縣觀音寺白塔記〉和〈寶坻縣廣濟寺三大士殿〉。1933年，梁思成主持調查應縣木塔。1934年在營造學社彙刊上，梁思成和劉敦楨一同署名發表了〈大同古建築調查報告〉；大同是遼朝的陪都西京，梁劉對城內華嚴寺和善化寺內的遼金建築做了詳細的測繪和研究，是當時對遼代建築最為完整的記錄。

由於戰爭、政治和經濟的各種原因，遼代建築的研究在此後斷斷續續多年，比較重要的研究成果有中國建築史學家杜先洲著的《義縣奉國寺大雄殿調查報告》（1961）、中國建築史學家陳明達著的《應縣木塔》（1966／1978／2001）和《獨樂寺觀音閣山門建築構圖分析》（1987）。其中，《應縣木塔》結合實測圖紙、研究論文和實物照片，為建築史研究和出版建立了典範。

受到《遼金時代的建築與佛像》啟發，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中國建築史學者Nancy Shatzman Steinhardt在1991年出版了《Liao Architecture》一書。這部著作系統地整理了過去幾十年的研究成果，對遼代木建築、磚石建築和墓葬做了比較全面的介紹。

2007年，由中國多個研究單位組成的建築文化考察組結合新的資料和照片，按照《應縣木塔》的體例，出版了陳明達的遺作《薊縣獨樂寺》，並以此為契機，於2008年和2013又分別出版了《義縣奉國寺》和《新城開善寺》。至此，遼代木建築的各個類型：門、閣、塔和殿，都出版了專書。內容方面，除了延續第一代第二代學者集中研究木結構的部分，也開始探討佛教教義對建築形式，佛像和室內空間佈局和設計的影響。此外，《義縣奉國寺》首次“將三維激光掃描技術於傳統手工測量相結合，真正實現了對大雄殿的全面測繪，由此獲取的大量三維點雲（point cloud）模型（圖05），為日後各種分析和研究奠定堅實的數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