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北上吉隆坡參與新書發表會,見見出版界老朋友,許多人臉上彷彿還留存疫情期間的神情,都像歷劫歸來。
我在生活之地南邊小城居鑾寫作過生活,屈指一算剛好10年。後來醒悟一個簡單質樸的道理,我是在居鑾寫作,而不是書寫居鑾。書寫居鑾這任務,已經有不少前輩在深耕,孫福盛學長是近年來的佼佼者,近作《蝙蝠飛起來了》將百年居鑾文史人物風采,盡收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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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其實是將默默寫作與生活,當成生活的主軸,雖然回酬率不如人意,但樂在其中。我更年輕的時候,會因為某個城鎮曾經出現在某篇文章某部電影內,於是不辭千里前去,或住一晚或僅僅只是路過,像臺灣的鹿港,像香港的油麻地,像離我家鄉只有100公里的馬六甲,都在此列。
於是10年前落腳小城時,生活被滿滿蛋糕香氣包圍,心滿意足之餘就像將此時此刻的生活變成文章內的分鏡,與許許多多素未謀面的讀者朋友分享,那一山一景,一人一街,在故事與故事之間散發出自然動人的光芒,我漸漸體會到,因為這樣的長期在地書寫,或許會讓許多人循著故事的細線,也來南邊小城一探風光。
說起書市一遊,扮演完新書作者角色後,隔天南歸前到大城堡城邦書店尋書,幸運買到日本插畫家安西水丸的著作《青之時代》,內容是安西水丸故事畫作,有鄉愁散文的氛圍,故事環繞他少年時期生活的千葉縣海邊小鎮千倉町,海邊的山路總是瀰漫新葉的味道,浪濤青如藍尖晶石,安西水丸的兒子在序文中說了一句話,很有韻味:每個人就算跨越了不同人生階段,都還是會有某些風景深深烙印在心中吧。
買下這本好讀的作品,吉隆坡這一趟,也就不虛此行了。
近日母校居鑾中華中學復辦停了3年的四校運動會,3間小學加上一間中學的規模,運動健兒身上散發的青春荷爾蒙,熱情籠罩全校操場,小學五年級的女兒在大隊接力中奮力奔跑,中學三年級的兒子在管樂團的隊伍中吹奏樂器負責開場,陽光幸好體貼溫和,頓時30年前的青春湧現,儀仗隊的漂亮女孩,4X100的飛毛腿,青草地上毛毛躁躁的空氣,震耳欲聾的啦啦隊,我們的歡樂無憂青春圖譜。
買票去聽別人說自己的痛處
上星期某個外頭雀鳥叫個不停的早晨,晾了衣服短暫空檔,臨出門前看了一部叫做《Private Life》(私生活)的電影,說的是一對住在紐約東村的40歲出頭藝文夫妻,編劇本寫文章,在業界拼出頭,但生活處處還是顯露貧窮的隱形痕跡,擠住在小公寓內,此時此刻,在為了孕育孩子使出渾身解數,屢敗屢戰,卻同時把原有的生活寸寸摧毀。我自己也步入中年了,也常常會在猜想如果也如片中人一般為了孕育孩子心力交瘁,我們的生活還會是目前的模樣嗎?我的智者朋友提醒我,歷史沒有如果,生活也沒有。
大暑來時,我和農夫詩人學弟驅車南下新山,為了一睹周若鵬的脫口秀風采,這場秀取名《中年維基》,“中年”這討人厭的詞不需要解釋,“維基”據說是一個“多語言,內容自由,任何人都能參與的協作計劃,目標是建立一個完整準確且中立的百科全書。”
但我猜想倜儻風流不拘小節的若鵬不是要談什麼百科全書,他要戳的是我們中年人的痛處,我們的危機。所以買了票一個多月,我常常假裝不經意跟農夫詩人說不如就當成買票支持不必大老遠去聽吧,他每次都跟我說居鑾離新山其實很近。
我心裡有個不能說小的障礙。我的矛盾是,為什麼要買了票,卻去聽別人說出自己的痛處呢,還要報以微笑最好同時鼓掌。人生之矛盾,莫過於如此。
一到表演現場,暗黑的燈光,很有窺探別人私生活的趣味,現場還遇上新聞主任婉蜜姐,她說先生跑去看泰拳不陪她聽脫口秀,完場後我替婉蜜的先生鬆了一口氣,這是一場適合單刀赴會,儘量別攜眷的演出,周若鵬豁出去了,男女之間的秘密心事通通都成了劇本上的魚肉,觀眾歡笑一輪後發現自己也成了魚肉,散場時哭笑不得,但不得不佩服中年老周把自己的中年故事濃縮得極成功,一小時的時光彷彿過了一整夜,血淚歡笑與痛楚,年齡堆疊出的山丘,老週一個人昂起頭爬啊爬。幸好我們沒有爽約,不然就沒機會站在山丘下用力鼓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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