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河邊一間遍地小花環繞的屋子。晨間的清風,總會繞過滿山金輝和青鬱的縫隙,去喚醒林子裡的鳥語花香。可這份愜意和寧靜,被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
一隻年幼的鱷魚趁著旱季爬到後院,被我扛著大鋤頭轟走。看著它狼狽而逃,我的惻隱之心卻氾濫了。於是就出現了這一幕:我一邊厭惡地將它推開,一邊怕它餓死給它投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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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鱷魚,是我的同事。
用一個沒有自行安排好而託我幫的忙,闖入我寧靜的生活。
這對於不喜歡麻煩人,更不喜歡被別人麻煩的我來說,無疑是猛獸般的存在。雖然平時關係不錯,但對方指望我幫他處理的態度缺乏邊界感,讓我很反感。和他相比,另一位同樣託我幫忙卻將一切都打點好的同事,就像一股清風。
很顯然,是鱷魚同事的問題。
然而隨著我下意識捍衛起我的底線,拒絕幫忙時,一股隱形而沉重的責任感落在了我肩上。這把過分的責任心,如同瘋狂滋長的藤曼,隨著我每一個呼吸,越緊纏繞著我每一根神經。
拒絕或接受都難受
對著鱷魚的眼淚,我開始於心不忍。甚至被假設裡負面結果的內疚感裹挾,為他擔心文件被弄丟,而陷入忐忑不安。
偏偏對方卻是一副不在乎的態度。甚至東西到手了也沒有基本的知會。最終他得到了他要的,我卻是一具身心疲累。
我無法理解自己這種病態的矛盾,甚至懷疑自己有病。不然,為什麼我在厭惡對方麻煩的同時,又那麼積極地給予關懷?
不然,為什麼我會認為自己應該去解決這些超出我能力範圍的問題?
似乎有種隱形的枷鎖,拖住了我的毅然決然。
後來我發現我真的病了——得了“拒絕困難症”。在意別人的看法多過自身看法,怯於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試圖展現出善樂於助人和毫無攻擊性;每個病症都符合。在面對鱷魚越過我的領地時,依然覺得自己有必要保持這種善良大度和體面。
對我這類“拒絕困難症”的患者來說,無論拒絕或者接受,都讓自己十分難受。拒絕時不堅定,幫人時又不甘,所以常常處於兩難。
也許受小時候“與人為善”的教育影響,加上兒時總被大人附上“善解人意”的標籤,別人的評價潛移默化地成為了我的自我評價體系。而且由於自身道德感比較強,內疚已是家常便飯。
我似乎很早就忘了,自己的感受有時比道理重要。
在尋找藥方的奔波中,我發現了這樣一段話:“其實,我們不必對他人的情緒負責,尤其當這對自己造成負面影響的時候。清楚地認知到合理和不合理責任感的界限是一種智慧。設定邊界,是必要的、有益於心理健康的。想對每件事和每個人都負責,是不可能的,但對自己負責,是完全有可能的。”
或許我們的人生課題裡,要有一項 “歸還責任”。不管這些責任是自己主動承擔,還是強加於你的,都是時候將它歸還了。放手讓對方承擔的同時,也要抵擋住再跳回去的誘惑和習慣。
我不擅長拒絕別人,但我在學習去合理拒絕。下次拒絕那些“需要踮起腳尖幫的忙”時,我會告誡自己:不要覺得自己有錯,更不要內疚虧欠。
“只要理由正當坦蕩,無論欣然允諾還是坦率拒絕,都沒有任何理由被指責。拒絕該拒絕的,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拒絕別人不代表自己冷漠無情。適度的拒絕,反而讓自己更有價值更珍貴。就像玫瑰的尖銳是為了不受野獸蹂躪,做人有稜有角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自己。
只有保護自己的善良,才能繼續釋放善良。願我們,都能地從學習拒絕中學習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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