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欣从商多年,轻易将他在商海的所见所闻化成小说中的精彩情节。小说每每出现“流光溢彩”这4字成语,读者就会接收某种心理暗示,走入情爱迷梦的罗网、繁华都市的虚幻及交际应酬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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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政欣2021年的长篇小说《武吉演义》,是他“武吉三部曲”的最终篇。2022年《流光·溢彩》其中收录的短篇小说,则可谓是“武吉书写“的余音与延音。
陈政欣曾在《文学的武吉》谈过有关武吉书写的叙事策略:“以文学的情怀和想像、虚拟与推理和魔幻,把武吉镇推移到写实的另一边,在其间,撒下诸多的薄雾烟霭,挂上一片迷蒙,让武吉少些现实的考据,更不是硬撅撅的写实。”辑一〈话武吉〉大致延续了魔幻写实的基调。〈黑狗传说〉中的黑狗,在日据、马共时代的武吉镇出现,仿若见证小镇变迁的灵兽。作家为小镇人物蒙上一层神秘面纱,比如和作家宋子衡互为镜像的老宋、被抗日部队拉拢的倒粪伯老李,而镇上“胡言乱语”的写作人老陈,是不是陈政欣的自嘲与自述?
展读辑二与三,读者感知时空的剧变。辑二〈说双城〉以马来西亚华人在中国的生活作为创作背景。“下南洋”原是马华文学常见的主题,但大马华人回归神州大地的故事,则甚为罕见。然而这种回归,却不是“鲑鱼回流”,对祖籍地的回溯。在摩登的中国大都会,与身分鲜明的武吉镇民不同,作家笔下的人物多为混血儿,信奉世界主义。连同写吉隆玻红尘的辑三〈讲红尘〉,我们读到类似作家另一本书《荡漾水乡》逐鹿商场的主题。
陈政欣从商多年,轻易将他在商海的所见所闻化成小说中的精彩情节。小说每每出现“流光溢彩”这4字成语,读者就会接收某种心理暗示,走入情爱迷梦的罗网、繁华都市的虚幻及交际应酬的陷阱。我们隐约感知作家所持的批判立场,但高明的小说不会说教,更像是一面“风月宝鉴”,交由读者自行判断。比如作家先在〈姬丝汀的夜晚〉说大山脚人的性观念保守,后来却在〈瑰丽年华〉对照书写了旧时代武吉人的出轨故事。“现代人越来越堕落”这种说法,在小说家的眼里,毕竟浅薄且狭隘了些。
辑四〈黑色的事〉写马来西亚的政治。〈TMD〉讲述一个大山脚人在吉隆坡参与2013黑潮游行,抗议选举不公。马来西亚几度变天后重读这篇小说,更能读透政治叫嚣声中的孤寂与无奈。〈这是不对的〉呈现一个狙击手默默维持示威次序时的心理冲突。准星游移于示威民众和镇暴队之间,狙击手竟有对“自己人”镇暴队开枪的冲动。这种执法人员“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良知纠葛,陈政欣处理得极富有张力。
陈政欣以多重角度书写武吉,而武吉毕竟也是这个国家的缩影。他的关怀扩而触及大马华人的处境。小说集终于一篇发表于公元2168年的讲稿〈马来西亚华文文学的生与死〉,预示那时华文文学已死。《流光·溢彩》虽无统摄全局的主题,读毕,我们却穿越时空隧道,从蕉风椰雨的马来亚时代,无可回避地抵达那个精神荒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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