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草 | 性革命的寂寞先賢

1926年，北大的法國哲學博士張競生向大學生公開徵文，題目為〈一個寒假的最好消遣法〉，徵求“詳詳細細寫下你個人的性史，做起一個有系統的記述”，“你竭力記起幾歲時頭一次知道兩性的分別”，“你幾歲春情發生”，“你曾與同性戀愛過否”，提示可寫下手淫、嫖妓、獸交、性伴侶數目等等內容的“性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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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專門出版心理學的張老師文化出版《新金賽性學報告》，大為暢銷，敏感的媒體馬上跟進，大量引入西方研究，亦讓本土性學研究出頭。1994年，何春蕤教授帶動大遊行，提出口號“我要性高潮，不要性騷擾”，轟動社會。然而在此之前，性學討論一直是泌尿科醫師的專利。

在這股性革命中，一波波的性議題被帶入社會，例如自殺的同性戀作家令同性戀被放上枱面討論，最終臺灣於2017年將同性戀婚姻合法化。2001年廢止實行百年的公娼制度，令沒有衛生監督的非法私娼成為性病傳染的隱憂，至今仍在討論研究。

事實上，早在民國初年就有人導入性學研究。1926年，北大的法國哲學博士張競生向大學生公開徵文，題目為〈一個寒假的最好消遣法〉，徵求“詳詳細細寫下你個人的性史，做起一個有系統的記述”，“你竭力記起幾歲時頭一次知道兩性的分別”，“你幾歲春情發生”，“你曾與同性戀愛過否”，提示可寫下手淫、嫖妓、獸交、性伴侶數目等等內容的“性史”。

張競生選出13篇，編印了兩本《性史》，想當然耳，很快成為暢銷書，也很快成為禁書。《性史》在保守的年代被視為洪水猛獸，即使當年北京大學是最活躍的學術中心，自由風氣濃厚，他依然受到社會抵制，黯然離開北京。

廣東人張競生，生於1888年，辛亥革命（1911年）爆發後，曾擔任孫中山的秘書，以官費就讀巴黎大學和里昂大學哲學系。回國後，在北大講授西方現代愛情、生育、性育等社會學說，大受胡適、魯迅、周作人等新文化人物稱讚，他也在1920年代倡導節制生育，卻被抨擊“不合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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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出的“四項定則”：愛情是有條件的、愛情是可以比較的、愛情是可以變遷的、夫妻為朋友之一種，被視為十分激進，因為在性壓抑的年代，仍有許多婚姻不能自主，嫖妓和多人性伴侶乃眾人皆知但不能公開討論，《性史》出版令他背上“淫蟲”惡名。

其實他在報紙登廣告徵集性史，是和北大風俗調查委員會的教授們討論過的，但不法書商盜用張競生之名，出版假冒的續集，令他百口莫辯。他後來到上海開書店，又在中共執政後經歷文化大革命和下鄉勞改，在故鄉孤獨終老。

專門出版性學的大辣重新出版《性史》（包含一、二集），當年的禁書已經變成經典，並徵文編集《性史2006》，互補了80年來的性觀念變化。

其實《性史》中的自白還不算是最早，明朝的《痴婆子傳》就有老婦人回想她生命中的12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