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女籃／01】翁薪雲／因籃球而戰──傾注熱誠培養籃球基層

刻板印象會認為籃球是男性主導的體育項目，女生怎麼會將籃球列為首選？翁薪雲自豪地說，兩歲便在球場“打滾”。父親翁紹君是霹靂元首杯州手，隨後在太平華聯獨中擔任籃球教練。從小她就跟隨到球場，看父親教球，漸漸地喜歡上籃球。

她不隱瞞地說，自己的強項其實是田徑，如100米、200米、跨欄等。“每次練習都是一個人在練跑。比賽時，槍聲一響，我就拼命跑。（只是）贏，你一個人開心；輸，你一個人哭。”籃球反而給予她更多滿足感，與隊友一起揮灑汗水、打敗勁敵的感覺太美好了。

雖說是籃球父女檔，可是彼此之間也有小插曲。1989年，恰好有一項國際賽事，大馬籃總召集球員選拔和集訓。當時正逢大馬教育文憑（SPM）的重要時刻，翁薪雲經過思考，選擇放棄集訓，投入精神準備考試。

“我爸爸（知道了）很生氣，一個月不跟我講話。他說，有國家隊集訓，有得去參選，為什麼你不去？”後來，她隔年參加大馬籃總舉辦的才能培訓營（Kem Bakat），並順利加入國家隊。

頂著衛冕壓力，打到抽筋吊水

“我第二年（1991）就參加菲律賓東運會了。”她不禁笑道。

東運會籃球賽事是新球員的試煉場，經過大換血，年輕球員要歷經多屆賽事才能累積足夠實力奪取金牌。所以直至1993年，大馬女籃才從泰國手中搶回金牌。

頭頂著冠軍光環，對大馬女籃來說是沉重包袱，彷彿沒奪金牌就不算成功。要是發揮失常，女籃會有千斤重擔在胸口。“一路以來我們都很壓力，是為了要保住那個衛冕的成績。”

經歷了這麼多賽事，她最難忘的是2001年大馬東運會。“坦白講，在自己國家比賽真的很壓力，你一定要拿冠軍。人家講主場有優勢，對我來說（對手）真的很難打，又要贏，那種壓力很大。”

女籃項目是採取循環賽制，參賽隊伍有馬來西亞、菲律賓、越南、印尼和緬甸。畢竟是循環賽，最後要統計總分數，因此對壘時不能丟太多分，最理想的狀態是以大比分拋離對手。

“那次我們打了菲律賓，接下來要對泰國。通常我們是跟泰國打最後一場，你如果打不贏菲律賓，怎樣打到最後？所以一定要贏菲律賓。贏了後我整個人就抽筋，消耗太多體力了。晚上打完，我直接進醫療室吊水。隔天對泰國，又再來一場激戰。我們是進入加時賽，最後才險勝。”

“（記者：每一次都打到抽筋？）沒有，那一次而已，消耗太厲害了。比賽完了後，隊醫把我抬出去，嚇死我的家人。我壓力大到必須吃安眠藥，就是要讓自己睡覺。畢竟要比賽，你（腦海）會一直在想要怎樣打。”

大量栽培籃球基層，新生代才能無縫銜接

暢談大馬女籃的發展，翁薪雲是最佳的歷史見證者。從球員轉正成為教練，全程參與了女籃的順境與逆境，享受過高光輝煌時刻，亦承受過低迷不振。

從整體而言，大馬國籃有很好的訓練體系，國家隊球員可以長期集訓，培養絕佳的默契。她補充，一些國家的女籃隊伍是以俱樂部形式為主，有比賽才會湊成隊伍訓練參賽。

長遠規劃來說，籃球基層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在集訓體系下，有統一的教球模式，這樣新生代才能銜接上來，確保籃球隊有一批又一批的接班人。考慮人口基數，泰國、菲律賓和印尼是佔有優勢，反觀我國人口不多，加上籃球並非熱門運動，偏向單一種族參與，無法吸納更多有才華的球員。

我們的鄰國可以萬里挑一，挖掘特有天分和潛能的運動員。加上有很多籃球俱樂部和職業賽，能夠培訓甚多的職業籃球員，增加大賽經驗。

“國家一定要有職業賽。你要有職業賽，自然也要有很多俱樂部。我們國家隊只能選20個人來組隊訓練。假設國青隊有20人，大隊有20人，總共有40個人。國家教練就從裡面挑選球員。但是其他國家有4隊，意思是有80個人，選擇肯定比我們多。”

高苗球員不可或缺

每隔幾年，大馬女籃會經歷“蛻變”，許多老將退役，新生代要趕上進度，成為新一批領軍人物。在物色新苗時，翁薪雲會特別在田徑場上選球員。籃球是激烈的運動，需要較高的身體素質，比如力量、速度、爆發力和彈跳力等，而田徑場上的運動員具備這些條件。

另外，她不拐彎抹角，直接點破說籃球真的需要高人。大馬女籃球員平均身高為一百七十多公分，一百八十多公分的球員很少，現役中鋒卡萊瑪蒂（Kalaimathi）的身高只有185公分。

“我之前是打中鋒。（這個身高）在東南亞還可以，對壘亞洲球隊就真的很難。你看中國女籃隊（平均身高186公分），我們就很難打了。”

翁薪雲提及自己的教練陳時和，他格外重視高苗球員，在擔任秘書長時，與管理層做了很多計劃去建構整個女籃的方向。第一、培養女籃基層；第二、尋覓高苗球員；第三、保障球員收入。比方說舉辦全國U15籃球賽時，男女隊要有高苗球員，像女隊需要有172公分以上的高苗球員。

問及打到幾歲才退役？“沒有，看你能不能（繼續）練。你看我就打到36歲。”

歸化球員，致勝的救命稻草？

除了急需高苗球員，大馬女籃還得面對“歸化球員”（naturalized player）的挑戰。

歸化球員不是新潮流，整個東南亞籃球隊都在招募歸化球員，這些國家希望藉助歸化球員的身高、技術和速度提高球隊勝算。2023年柬埔寨東運會，擁有兩名歸化球員的印尼女籃，創下歷史獲得第一枚東運會金牌。

翁薪雲說，為了追求金牌，一些國家願意吸納歸化球員。如果不用歸化球員，也可以引進血緣球員。不過，當過度依賴歸化球員，會不會衝擊本土球員，影響當地籃壇的發展？

普遍上，歸化球員是擁有雙重國籍。根據條例，歸化球員必須在入籍國家住滿5年，才能代表該國球隊比賽。我國不承認雙重國籍，如果引進歸化球員，球員必須放棄原有的國籍，成為大馬公民，才能代表我國參賽。

熱愛籃球，轉換場地繼續執教

2020年，翁薪雲卸下國家女籃教練身分，她沒有放棄籃球，反而轉換跑道，走入小學和中學執教籃球隊。

退役後，她曾向媒體透露會想開設籃球學院。當我提起此事，她答今年頭剛開張，位於巴生一帶。聊到訓練狀況時，她不由地笑了出來，“以前我們很怕教練，現在的小孩不怕教練。”

手機是球員最大的“對手”，很難打敗這個科技對手。“我執教的時候，會讓她們知道，‘如果我看到你online，明天在球場你就糟糕了。’我給她們一個想法，如果在球場上，你的比賽和練習表現很好，我不會管你的私下生活。”

回想當年，她說，以前教練說話一針見血，是用“罵”的形式來教導。“陳時和教練會說，‘薪雲，你投籃，投到我死的那一天啊，你都投不準。’但是（現在）我會跟他講，‘阿Sir，現在我很準了。’”

“坦白說，沒有他，沒有現在的我們。他曾說，‘你能經過我很嚴格的訓練和尖酸刻薄的要求，改次出去社會都沒問題。’”

“我現在有的東西都是籃球給我的。”如今退下前線，她想著重培養籃球基層，繼續為自己熱愛的籃球奉獻。“我的理念是教小孩子會更加有成就感，因為我是把他們從不會教到會，是真的很有滿足感。”

【*備註】1999年（汶萊）、2005年（菲律賓）和2009年（寮國）東運會沒辦籃球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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