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半島或許真的是如敦馬所言,是馬來人的,但我很肯定的是,大馬絕對不是馬來人的,大馬是屬於所有大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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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前的今天,馬來亞、新加坡、沙巴和砂拉越共組的馬來西亞正式誕生。這一年,和我們在教科書裡讀到的歡愉氣氛不同,當時世界正逢冷戰中期,東南亞籠罩在一片動盪不安的社會氛圍之中,除了馬來亞共產黨、北加里曼丹共產黨的武裝威脅,印尼內部有籌劃建立統一馬來群島的“馬來由拉亞”(Melayu Raya)的左傾分子,進而誘發著名的馬印對抗,菲律賓也因為不滿沙巴參組大馬而與吉隆坡斷交,導致馬印、馬菲邊界風聲鶴唳。
這股周邊區域的緊張氛圍,可在已解密的美國國務院外交電報中感受到。在當年的8月3日,美國時任總統肯尼迪親自向英國時任首相麥美倫發送電報,以安全理由希望說服倫敦推遲原定8月31日的大馬成立日。雖然電報中沒有具體說明威脅,但肯尼迪向麥美倫表明這個日期最好根據8月5日馬尼拉峰會的議決來推遲,而這場峰會即是馬來亞、印尼和菲律賓共同就商議“大馬計劃”而召開的,這意味著事情若不妥善處理,不排除印菲兩國將尋求武裝解決。
好在馬尼拉峰會的結果是正面的。當時馬印菲三國決議,讓聯合國派遣代表團前往沙巴和砂拉越展開民意調查,而英國也決定推遲大馬成立直至報告出爐為止。雖然代表團的探訪在8月15日至9月5日之間,完整報告也在9月14日由聯合國時任秘書長吳丹發佈,但英國作為大馬計劃的主要推動者,已在前幾天得悉調查結果非常正面。確定掌握有利條件後,英國駐美代辦格林希爾在9月10日前往白宮要求總統辦公室在14日當天發佈公告支持大馬的創建。
他們在對話過程中,美方除了對新訂的大馬創建日(9月16日)表示歡迎。當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肯尼迪在9月13日親自向印尼總統蘇卡諾和菲律賓總統阿羅約發信,告誡後者不要有極端舉動,不然美方將終止援助,試圖配合英國舒緩所有因為大馬創立而誘發的各種外部壓力。兩天後,這個新興國家就在美英澳的祝福下成立,雖然印尼在這之後依然對大馬發起局部的武裝攻擊,但英國、澳洲和紐西蘭介入協防,才得以阻止蘇卡諾“粉碎大馬”。
當然,如果你以為這種緊張氛圍僅體現在大馬成立時的區域關係上,那你就錯了,因為當時馬來亞半島、沙砂內部也有大批分離主義分子展開反馬運動,殖民政府在1962年起草建國契約(MA63)的科博特委員會抵達沙巴和砂拉越前,甚至還大規模搜捕、扣留大批社運分子,並搗破民間的左、右翼起義組織,而馬來半島內部也有各種左翼、反世俗的勢力,試圖透過選舉、地下和宗教活動尋求建立一個同化且單元,或者傾向某意識形態的國家。
換句話說,大馬成立前後,馬來半島和婆羅洲的內部不管在社會上,還是政治上都極為動盪,相比馬來亞獨立時的“無流血”,大馬在成立的過程是有流血的,而因為大馬計劃直接或間接引發的武裝衝突、起義暴動不計其數,比如在兩年的馬印對抗期間,馬英澳紐的聯合防衛軍中計有272名軍警殉職、1962年的汶萊暴動有將近50人死亡,我那居住在倫樂(接近砂印邊界)的爺爺,還曾告訴我說當時鎮內都是持槍的澳洲軍人,讓經歷過二戰的他很是焦慮。
但感恩老天爺的眷顧,馬印對抗在1965年印尼軍方發動政變架空蘇卡諾,並在1966年強迫蘇卡諾將權力轉移予蘇哈多後結束,而菲律賓也在1964年與吉隆坡和解,兩國恢復邦交,結束長達八個月的對立關係。在這之後,外部武裝壓力的解除、內部左翼運動的削弱,將大馬慢慢導入正常國家的正軌,而後發生的新加坡被逐出聯邦、513種族衝突和新經濟政策等重大政治、社會與經濟事件就奠定了大馬的國基,這個國家才開始穩步前進。
從這個國家創建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大馬曾經陷入各種意識形態或種族極端主義的武裝威脅,而當時殉職的軍警,都是奉(英國與馬來)君主之名為維護大馬中庸世俗路線而戰的。所以自2010年被正式列為聯邦慶典的大馬日,要紀念的,除了大馬建國的這段艱苦歲月,也要緬懷這批奉獻生命的軍警。當然,在經過近些年的政治動盪,以及選舉時期各種極端種族和宗教言論的充斥,更是讓我想起,大馬日其實也擁有其他更深層的意義,比如,中庸。
歷史記錄得很清楚,這個國家由馬來半島、沙巴和砂拉越基於世俗的原則組成,而先賢在大馬創建之後所流的鮮血和淚水,也是奉獻給中庸與多元的原則,這已是不容爭辯的事實,所以任何挑戰這個原則的種族或宗教極端言論或舉動都不能被允許。另外,團結政府也必須認清一個事實,就是聯邦的執政者擁有這個義務,讓這個國家維持在這個正軌之上,而且確實也只有這樣,我們慶祝大馬日才有意義。
馬來半島或許真的是如敦馬所言,是馬來人的,但我很肯定的是,大馬絕對不是馬來人的,大馬是屬於所有大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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