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馬人看東馬,或許已稍微貼近,但或許這也是因近年來西馬政治和種族關係醜態畢露,丟人現眼,東馬成了一面反照的鏡子,才慢慢“看見”了東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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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8月,我在本欄寫了一篇《遠離東馬》,感慨地寫說:“我們常自認是馬來西亞人,然而我們對馬來西亞的瞭解,大概也僅是侷限於西馬,甚至更確切的說,僅是西馬的西海岸當今經濟相對比較發達的那幾州及那幾個“大都市”吧!我們華人,愛談中華民族的偉大,愛誇那文化源遠流長的歷史。我們對千里之外的兩岸關係的統與獨的關注,比起那對既屬我們的國土一部分的東馬人的生活及其存在的特殊性的誠心關懷,似乎還要來得熱衷吧!就這樣,我們似乎又漸漸地遠離了東馬。”
事隔二十多年,如今西馬人看東馬,或許已稍微貼近,但或許這也是因近年來西馬政治和種族關係醜態畢露,丟人現眼,東馬成了一面反照的鏡子,才慢慢“看見”了東馬。不過那些一直嘲笑東馬“政治青蛙”多,東馬選民“愚昧”“不醒覺”的西馬傲慢網民,不見得會有被打臉的羞恥感。
西馬人看東馬,很多時候仍然是以“他者”視之的。或許更多是因旅遊次數多了,喜歡那裡的自然景觀、山和海,以及過去被忽略的當地美食,再買點土產。有很多西馬人初到東馬甚至有種“出國”的感覺。那裡車速不急,也快不了。很少車笛聲。很多西馬人更像是獵奇一般,覺得東馬有很多有趣和奇怪的事物,浮光掠影。但若論旅遊觀光,會玩的,老外,甚至中國和臺灣旅客或許比西馬人更熟悉東馬的海島,比西馬人更會在東馬爬山和潛水。
對很多不明究理的西馬人來說,東馬人的“有趣”,還在於從西馬搭飛機返鄉回東馬,總會在機場買很多Gardenia和Massimo麵包,好像成了必備的伴手禮。而東馬人要去西馬工作前,若是古晉人,一般會先來舊市場打包很多粒燒賣和買很多包哥羅面,搭飛機帶回西馬,放冰箱冷藏慢慢吃。我去過古晉好幾次,每次看他們這樣,也好玩好吃跟風。這是一種東馬情誼的集體記憶吧!味道如何獨特,我說不出,大概就是古晉人的一種思鄉情懷。
東馬有東馬的問題,有些時候那些問題也是“大馬”的問題。但有多少西馬人會去關心當地人的生活、當地的民生問題和公共建設呢?即使是做華人學術研究的,恐怕國外學者(如黃建淳、陳琮淵等)的參與,比西馬學者還要深入和熟悉。而且東馬的華人研究,單就砂拉越華人文化協會出版的書,無論是質還是量,都遠遠超越西馬各州的水平。從早期劉伯奎、劉子政的文史論集,經田農(田英成)、朱敏華、再到中生代和年輕一代的蔡增聰、吳誥賜、蔡靜芬,陳雁妮、李海豐等等,學術傳承,代代有人。我尤其佩服古晉中華中學歷史老師李海豐以解構史學研究劉善邦信仰,既體現作者的歷史識見,也可窺當地的學術自由和包容。而在全國學院派裡,寫反殖記憶神山游擊隊的馬大黃子堅教授更是帶出了其一批很堅實的學術團隊,對大馬的華人學術研究貢獻很大。黃子堅及其學術團隊的研究成果已不僅僅是“華人地方史”的層次了。另,今年9月,策略資訊研究中心出版吳佳翰《誰是“沙巴之子”?Sino與土著地位的距離》更是一本叩問族群如何定義,馬來西亞土著和原住民如何定義,深具問題意義的好書。以“沙巴之子”的個案研究,叩問的是更大的族群認知議題。
而在馬華文學方面,2004年陳大為在《赤道回聲:馬華文學讀本II》序文就指出馬華文學可分為三大板塊,一是“花叢裡的鋒鳥:西馬文學的創作慾望”,二是“異域的孤軍:旅臺的想像與真相”,以及三“遺蹟重現:不再陸沉的婆羅洲”。這三大板塊如同文學的“聯邦”,沒有所謂中心和邊緣之分,它們一起構成當代馬華文學的全部內容。
以上的見與不見,都是我們應該虛心正視的。其實東馬和西馬(即使東馬本身沙巴與砂拉越)的政治生態及歷史淵源都很不一樣,有其明顯的特殊性,也有其當下的“大馬化”的回應與挑戰。過去的916沒有假期,如今列為公假,是不是東馬地位提升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者”與“他者”之間,我們什麼時候才不視彼此為獵奇的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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