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凡人,或迟或早,生命总有终止的一天。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里说:当你无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在你生病的日子,我在近旁观察你的言行,情绪上的起伏变化,深知你的痛苦源自你放不下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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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露台上那株从小豆岛带回来的橄榄树枯萎了,莫名其妙的休眠。摆置在客厅的万年青盆栽不再长新叶,用了几年的手机忽然就没了反应。这些外在的现象,似乎在预告主人的生命正走向消逝中。
你曾这么交代身后事:“不要办丧礼。用一把火把我烧了,骨灰撒到大海去,千万不要给人添麻烦。”
“不给人添麻烦”正是你的座右铭,然而人情上的往来,不就是一种互相添麻烦的关系么?(这回若不是给教会添麻烦,你的丧礼不可能顺利完成。)我坚持火化之后必须设牌位,给孩子留个念想。当时你不说话,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注视着虚空。
这一天终于来临。9月10日深夜,你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给三年多的抗癌生涯划下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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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全球疫情暴发,几乎同时你开始觉得喉咙不适,有异物感,声音沙哑,久治不愈。经过多项精密检查和医生会诊,最终判断你的声门附近长了一颗恶性肿瘤(俗称咽喉癌)。声门是上呼吸道最狭窄的地方,随着肿瘤变大,呼吸道出现阻塞现象,造成发声、呼吸及吞咽困难。
不烟不酒的你,为何会得这种病?就连医生也答不上来。然后开始一连串的电疗和化疗,副作用接踵而至,损害了周围的正常细胞,皮肤和肌肉出现纤维硬化。你失去说话的能力,失去正常呼吸和吞咽功能,不得不进行气管切开(Tracheotomy)和胃造廔(PEG)两项大手术。眼看你受尽肉体折磨,一天比一天消瘦,除了陪伴,我们什么都不能做。3年来周而复始的进出医院,在治疗过程中所经历的疼痛,只有你和你的神知道。
如今你终于解脱了。教会为你举办了追思礼拜,分享福音信息,你都听见了吗?来了好多新闻界的老朋友,还有关心你的亲人、故交、读者和你教过的学生,有些还为你伤心流泪。那么多人爱你,你可以放下所有执着与牵挂,到主那里得安息了。
我们都是凡人,或迟或早,生命总有终止的一天。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里说:当你无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在你生病的日子,我在近旁观察你的言行,情绪上的起伏变化,深知你的痛苦源自你放不下的“过去”。
其实,你以超乎常人的毅力去跟病魔搏斗,用顽强的意志延长了医生的馀命宣告,努力多活了几个月,尽管病情急转急下,但你想做的差不多都做完了,已经非常了不起,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生命不在于长短,在于曾经存在的价值。当那日来临,你可以向那一位大胆夸耀,你已将生命的道表明出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有美好的果效,在人生的竞技场上,你的奔跑并没有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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