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俵(Dohyō,相扑竞技场)中的相扑选手仿若两只猛兽,眼中放射渴切求胜的慑人眼神。慢镜头放大了每一个动作,肉与肉的碰撞,发出清彻声响,激起相扑选手身上的层层波浪。热汗飞洒,面孔狰狞,选手在慌张之中守住方寸,绊倒别人而不被别人绊倒。直径不长的土俵,限制了选手的脚步,赛果很快见分晓。日剧《相扑圣域》呈现了相扑运动的暴力美学,震撼人心之余,倒也十分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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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传统职人剧,对比《舞伎家的料理人》“粉饰太平”的负面评价,我认为《相》反倒夸饰了相扑运动的暴力成分。剧中的选手被暴击直至掉牙、断耳、骨折,画面血腥,惨不忍睹。每次观毕其中一集,总要上YouTube验证相扑运动是否真的如此惨无人道。果然,现实中的赛场只有竞技,而无暗招往来,更鲜有红血飞溅。然而,《相》当中,森严的等级制度下,前辈欺凌后辈之现象是否属实,又该往哪里求证?
漠视传统价值新青年
《相》的主角小濑清刚进入相扑部屋时,需要伺候资历较深的前辈,甚至亲手为他擦屁股。小濑清桀骜不驯,原是柔道选手的他,只是为了赚钱才参与相扑,自然不愿屈服于传统文化的约束。他放野表现,进入土俵前不愿鞠躬致礼,几乎把传统相扑打成综合格斗(MMA),庆祝胜利的仪式非礼且狂妄。剧集初始的他,俨然相扑界的孙悟空,大闹天宫,把体制内的高官气得面红耳赤。
小濑清,连同剧中另一个人物国嶋飞鸟,代表的是漠视传统价值的日本新青年。国嶋飞鸟是刚入职相扑新闻部的记者,原本隶属政治部的她,痛恨这项传统运动,认为它不合时宜且暴力残忍。2018年4月,大相扑春季巡回演出时,舞鹤市长多多见良三致词时突然昏倒。席间有女护士冲入土俵中央救人,却被广播器要求即刻离场。有目击者称,女护士离场后,工作人员即刻在土俵上撒盐“去污”,维持土俵的神圣。
《相》直面女性可否踏入土俵这一敏感议题,借由国嶋飞鸟冲入土俵的桥段,以及她所持的女性主义立场,批判相扑界的守旧。另外,相扑选手的胜负欲折射了日本人的国民性。上个世纪论述日本文化的《菊与刀》曾写道:“日本人说,只要受到侮辱,诽谤或者失败没有得到报复或未清除,‘世道便不公平’。有德之人必须努力使这个世界重新恢复平衡状态。报复是人的美德,而不是人性中固有的罪恶。”日本人对名誉的“洁癖”与偏执,往往比较容易借由类似的竞技类影集展现。
梦想不成 无愧于心
《相》最后还是不免俗让小濑清转变成为正向的选手,虚心向前辈与师父讨教所以经历了飞跃式的进步。披头散发的莽士,最终还是乖乖梳起他的银杏发型,对着土俵鞠躬。也许剧组更加希望全球观众投入小濑清和国嶋飞鸟由恨转爱的视角,接受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竞技。借着《相》,我们认识了传奇力士猿谷。他因伤退役,面对最后一场竞技,他强忍剧痛,吞食止痛药赴战,只为完成生涯的最后怒放。退役仪式上,亲友接力为他剪除银杏发型,场面动人。猿谷面对梦想不成的遗憾,却也无愧于心。
另一位力士则是可怕的静内,战无不胜,被小濑清戏称为“弗兰肯斯坦怪兽”。他来自不幸的家庭,童年阴影笼罩内心,所以沉默的双眼时时刻刻都回旋着诡异的漩涡。只是每当模糊的记忆画面回放,他却是如此勇敢,欢欣,享受当一个小相扑手的时光。后来他一路升级,成为令对手闻风丧胆的选手,心中始终挂念着的,是当初鼓励自己成为专业相扑手的母亲。
力与美在《相》中交互闪现,碰撞,就像小濑清与静内等人总爱在樱花背风而落的树下练习四股踏(轮流抬高左右脚,蹬地驱赶恶灵、邪气的动作)的画面,鲜明呈现了只有日本人才能拍出来的,为了个人荣誉而赴死的精神境界,以及那个烟火般即使短暂,也要将自己全然烧尽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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