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中一到中三,讀書就這麼分心愁苦。每天早晨早起摸黑騎腳車到十多公里外的小鎮(玻州首府加央鎮)上學,本該更加發奮圖強,但現在我退步、頹廢了!下午放學回家就不肯複習功課,卻去咖啡店看報紙,晚上跟鄰居朋友聊天。等到9點10點,才願意在小煤油燈下飯桌上做功課。功課沒做完,便累得一閉上眼就呼呼大睡了。早上5點起身,吃了母親早起煮好的飯,就騎車上學去啦。少年時段,每天營養不足、睡眠不足,我怎能健康成長?這就決定了我的終身的遺憾、永遠的遺憾:我是個三寸丁,武大郎。
在鎮上的中三畢業後,我決定離家到吉打州首府去上中四和中五。錢的事,就只能靠母親和妹妹去辛苦積攢了。中四和中五是我少年時最幸福的時段,我發奮圖強,又重回小學風光的日子。同學們老師們都很好,我也不客氣地連續兩年拿下全級第一名,和中五劍橋會考全校最好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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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我上中六啦!免費的住在大姐家,每天騎車去上學,雖然課本不齊,也還可勉強混下去。但好景不長,沒3個月,那甥女的冷言冷語,越來越聽不下去,又讓我穿越回中一到中三這段可怕的日子!我感到羞憤無助,自尊心嚴重受傷,再也無心讀書。
一個挫折又一個挫折
從此,在學校裡我遠遠的避開同學們,尤其是我讀中四到中五的最好的知交陳同學。我不言不語,再也不跟他們有說有笑,再也不一起討論功課。
從學校裡回到這吉打河畔的農舍,我大姐的家,我再也讀不下書。吃完晚飯,就獨自走在田埂上,思緒萬千。遠處的水椰林,竟變成可怕的荊棘叢林,滿是毒蛇螃蟹,水田裡遊著吸血的大水蛭。只有更遠方的、天邊的日來峰,散發出淡淡的、粉藍的、軟軟的、幾縷希望的光。
剛步入青年的我,彷徨、悽迷。沒有勵志的書引導我,也沒有良師益友鼓勵我、幫助我。摯友陳同學非但沒接近我,沒主動詢問我為何近來悶悶不樂、行為異常,卻以為我傲慢無情不理他,反而更加疏遠我。
我覺得我與世隔絕了。一個念頭竟然出現:我決定離開大姐的家,就向校長申請轉校,要轉到另一個城鎮(雙溪大年)的學校去。我沒跟任何人商量,認為他們都一起遺棄了我。這項申請居然成功!這其實是我有生以來最糟糕的選擇,我從一個陷阱跌進了另一個陷阱。
我終於離開了學校,離開了大姐的家,回返玻璃市州的老家。然後跟鄰居老朋友商量好,跟他一起乘火車,一併託運了腳車,到雙溪大年去。我就在他的親戚家寄宿。第二天便騎腳車到新學校去上學。然而一個星期以後,我的美夢卻破碎了!這裡的數學程度居然這麼高,自1月份開學4個月以來,老師已經把數學課教到課本的一半了!我自卑自責:完了,我趕不上了!其他學科也勉強可以跟上,但我總覺得同學們都排斥我,我的心理真的不平衡了!
我又再彷徨、迷惘,我怎麼辦?沒有一個同學、沒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向他求助。一個挫折又一個挫折,看樣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就乾脆為玉而碎吧!我又跌進了一個更深的陷阱,無以自拔。
第二個月,我的寄宿費出問題了。於是我決定停學不讀中六。這是個痛苦的決定。
回到老家後,我把輟學的情況寫信告訴了陳同學,他知道後非常震驚,立刻叫我到他那裡見面。見面後我們之間的誤解完全消除,然而我再也不可能重返學校了。我回老家後,將來的事,且慢慢再做打算吧……
已是1969年的6、7月了,回到老家,心緒終於平靜下來。我是渴望繼續升學的,但沒讀中六,上不了大學啊。我考慮再三,是否能到新加坡去讀工藝學院?於是聯繫了新加坡工藝學院,知道在這年底開始招收第二年的新生。時候到了,我就申請,結果獲得錄取。
1970年初,我就獨自乘搭火車,經過3趟轉車,兩天一夜之後到達新加坡,開始了我人生一個全新的歷程。在半工半讀、助學金、師友贊助等的幫助下,我完成了學業。然後工作、成家、再進入大學深造,以曲折漫長的人生方式,完成了讀大學的初心和願望。
人生是由大大小小的選擇組成的。不管是正確的選擇,還是錯誤的選擇,都將深深的影響一個人的一生。如果沒有勵志的書,沒有良師益友的鼓勵、指引與幫助,一個人在彷徨、迷惘中迷失方向,在窮途末路中掙扎,他將走上曲折坎坷的路,獨自奮鬥。當曙光出現的時候,他必須抓緊機會走上光明大道,才能找到應有的幸福。
一個人在深陷困境、迷失方向、不能自救的時候,不該因為心靈嚴重受傷而氣餒,以致封閉自己、自我隔離,結果孤軍作戰而潰敗、頹廢、絕望。他應該痛定思痛,靜下來,反覆思考,然後敞開心懷,主動向良師益友傾訴,尋求他們的指點、鼓勵和幫助。當他確認了方向,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之後,就可以脫離困境,以更堅定的意志,發奮圖強,穩紮穩打,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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