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耳机里传来的音乐令我皱起了眉头。
一直觉得苏打绿写的这句歌词染上的浪漫气息过多,以至听起来有点引人困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大雨,才能令整座城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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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沉闷午后落入凡间雀跃的精灵。
阴雨天的街道上,人迹寥寥,略显冷清。偶有打伞的行人走来,一双鞋底濡湿的大脚,踏着光滑湿亮的青石板路而过,溅起细小的水珠,倍显行色匆匆。
行走在古街的小巷里,我一手撑着伞,一手捧着刚从栗子车上买来的糖炒栗子。雨天的空气是湿润的,夹带着青草味的气息在鼻尖氤氲,似个痴情的女子般迟迟不愿散去。雨丝落在两旁的树木之上,将层层叠叠的细碎树叶洗得碧绿泛光,又顺着叶尖滴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分外悦耳。
街道旁的店铺里,早早地亮起灯来。昏黄的灯光穿过洁净的窗玻璃,映照在雨水浸泡的路面上,连带着深浅不一的大小水洼,都泛起幽幽的亮光。“庭下如积水空明”,在路过其中一汪水洼时,这句诗忽然在脑海翩跹而过。短暂的踟蹰几秒后,我缓下了脚步,微微低头让视线聚焦在脚边的水洼上。
那汪小小的水洼是清澈的,不含杂质的透明,仿佛一面天空的镜子。急速落下的雨滴在击中“镜子”的刹那,快速地和它融为一体,只留下淅淅沥沥的声响,只泛起了阵阵温柔的涟漪。
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我轻笑着抬起步伐,在即将转身的那一刹,却见———随着几缕微弱的天光斜照在水面上,水洼里映出的不再是涟漪,而是一大片澄碧的天空。从天空的镜子变幻成神秘的魔镜,水洼的“变身”来得这般叫人措不及防。刚迈起的脚又一次被缩回了,在被阴雨覆盖的古街里,我蹲坐在老旧的店铺旁,只为从小水洼里窥见另一方新世界。
浪漫藏在不起眼的细节里
我从“魔镜”里窥见的,是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墙角丛生的青草尖端、是旧色陆离的墙砖、是相依而立的茶坊和店铺、是灯火阑珊的万户人家……水洼里倒映出的古街,宛若画卷般灵动而隽逸,即使里头的一切皆是颠倒的。
整座城市,不,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都颠倒了。原来,大雨真的可以让整座城市颠倒啊。注视着那汪映满了倒影的积水,我不禁惊诧于苏打绿的细腻,更惊叹于世间万物的浪漫之处竟都藏身在不起眼的细节里。
古往今来,描写水中倒影的诗句都不少。无论是“闲上山来看野水,忽于水底见青山。”的情韵,还是“浮萍破处见山影,小艇归时闻草声”的诗意,亦或是“鱼在山中泳,花从天上开”的趣致,都足以动人心弦。可我依旧觉得,它们都不能媲美那水洼里的倒影,那不起眼中的神秘。
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而降,但见雨雾蒙蒙,葳蕤的树木随风摇曳。在夹带着凉意的微风里,我静静地凝望着那汪水洼,莞尔一笑。
你看,就连路上一滩不起眼的积水,都盛满了独有的魔力。能够发现它的秘密的,不是雨点也不是微光,而是那颗善于观察生活的心,更是那双善于发掘美好的眼睛。
我撑起了伞,继续漫步于水洼遍布的街道上。耳机里传来的仍是那句:“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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