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義禮智,是個人修身養性要做的工夫;使人民過好基本生活,是政府的責任。今天如果政府插手亂管制度禮義,而漠視執政的基本責任,是本末倒置。
2024年度財政預算案,平平無奇——不該做的,終於叫停(比如撤銷肉雞和雞蛋頂價);不該做而必須做的,還是做了(比如派糖給青年和公務員);應該做的,依舊沒有做(比如減少開支,無論行政或發展,因那發展也非真正發展)。多年來積聚的問題,依舊沒有得到重視,變成“房間裡的大象”(這是英文諺語elephant in the room,意指大家避而不談的明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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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平無奇的發佈會上,有一道流星劃過,那是首相安華忽然提出、卻又一筆帶過的儒家思想——孟子的“仁義智禮”。政府高官秀中文,歷來賺得掌聲。但如果讓掌聲淹沒仁義禮智的思想含義,這顆星就一如房間裡的大象,雖然光芒耀眼,卻被大家忽視了,豈不可惜。
本文無意詳細解說“仁義智禮”——這是大學課堂做的事——本文旨在探討,在當前國家社會的情勢下,提倡儒家思想對華人乃至於整個社會的積極含義。
孟子說:“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稀”——人跟動物的差別,很小。這小小的差別,就要通過“仁義智禮”來體現。
孔孟學說大致把人分成三類:君子、小人、庶民(即普通民眾)。君子並不特別高尚,只要持守人和動物那小小的差別,做人能夠做到不像動物,就是君子。
換句話說,如果持守不住那小小差別,做人就做得好像動物。動物者何?趨利避害,是動物的本質。池塘裡的魚兒,一定聚集到遊客觀賞它們的平臺,因為遊客必然餵食;就連本來喜歡獨自翱翔的老鷹,也可以因為人以食物作誘餌而群聚,形成遊客拍照景點。
再說白了,庶民和小人,這兩類人的生活方式和動物沒有兩樣。這是以儒家思想作視角來理解社會所看到的客觀現實。你如果不甘心,你就必需努力學習做人的道理——仁義禮智;你如果不信儒家,卻不阻礙儒家這麼看你——不信儒家照舊可以做有品格的人,儒家必然承認你為君子;反之,不信儒家而過得與禽獸相去無幾,儒家照舊這麼“笑”你。
趨利避害、投機取巧、耍小聰明、機關算盡、唯利是圖,好像貫穿了我們華人社會,也貫穿了我們整個國家。萬一不這麼做,就被認為是傻的蠢的笨的。我們甚至誤以為,上學讀書,就是為了學什麼趨利避害的高深法門,用來賺更多的錢。錯!錯!錯!
儒家思想告訴我們,人和動物的差別,不在用腦(即趨利避害的功利算計),不在用口(即用語言和人講話),不在用手(即發明各種工具器材來便利生活) ;人和動物的差別,在人有品格。
品格從何而來?發自內心。所謂發自內心是說,只要是人皆可依靠自己努力、用心,即可樹立品格;所謂發自內心,品格必是自己對自己的要求,不是指著別人對別人的要求。品格是“絕對”而非“相對”的——自己無品,並不因別人更無品自己就變得有品了。無品即無品。
孟子說:“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仁義禮智即人心之四端。唯有端正己心,方得品格,做人才能做得和動物有差別。
住在吉隆坡三十幾層樓高的豪華公寓,往下總會看到貧民木屋,你可曾動過一點想幫助他們的惻隱之心?開車在繁忙的公路上,你可曾禮讓過給一輛車、一個行人而不覺煩躁?自己兇悍地爭奪一點道路使用權的時候,你有沒有一刻反省過自己,儘管你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必須那樣。那一瞬間的反省,或許就是人和動物的差別了。
不管一個人賺多少錢、在社會上有什麼地位、或是否當權執政,孔孟學說都適用於每個人。孟子對庶民其實蠻寬容,因為趨利避害只是人本能的動物性,無可厚非。反而,執政者之所以掌握政治權力,有權決定眾人之事,其權力來源必須有根據,此根據必須不違背“仁”。
於是孟子提出“罔民”的概念。罔民,即陷害人民。執政者制訂的制度,如果引致人民犯錯,然後政府再引用法律加以處罰,即是陷害人民。“此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人民連過上基本的好生活都有問題,還有空管禮義?在這般惡劣的情況下,普通民眾不能修仁義禮智,是政府失責!
仁義禮智,是個人修身養性要做的工夫;使人民過好基本生活,是政府的責任。今天如果政府插手亂管制度禮義,而漠視執政的基本責任,是本末倒置。
作為普通人民,我們最重要是修好己身。外面再亂,我們都可保持心裡清淨。
作為從政者,不管你在朝在野,更加要修好己身。因為身為人民代表,只要你稍有反省,惻隱、羞惡之心,就因為這份責任感而更加強烈;如果你失責而有反省,就必起辭讓之心。當然,這都建立在健全的是非之心。而這四端,都是“絕對”而非“相
對”的。那些藉機抽水的在野人士,看上去口舌便給,其實只想為自己爭取一點甜頭。品格不彰,與動物幾稀。
身為有品格的人,我們不妨讓身為一國政治元勳的首相安華,充當儒家思想的推銷人,把好的思想推廣出去。人家既開了頭,我們甚至可以反過來,以這套好思想來檢討安華政府。前提是先對正統的儒家思想有清楚認識。惟有個人端正己身,國家才可能有好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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