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豪／真正的中華文明起源（下）
上一期，我們講述到中華文明的起源傳說從兩千多年前就已經基本定型，並一直流傳到現在。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從小聽說的伏羲女媧、炎黃二帝等，跟大多數古代人都是一樣的。
其實，這種虛虛實實、真假難分的傳說並不是中華文明獨有，世界各國民族的創世神話或傳說中，都免不了這種難以通過現實考證的情節。比如兩河文明的《吉爾伽美什史詩》、古希臘的《荷馬史詩》、日本的《古事記》等，說白了只不過是糅合部分真實歷史事件創作出來的文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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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100年前那個西學東漸的年代，部分急於救國自強的知識分子囫圇吞棗，在缺乏實驗驗證和顧慮實際民情的情況下，將西方理論死搬硬套，中國上古歷史崩潰瓦解，民族自信心大受打擊。
所幸的是，在一些學者的努力堅持下，他們通過引進考古學的方法和理論，來驗證中國上古歷史的真實性。比如他們曾由甲骨文的出土地點下手，最終證實了商朝的真實存在等。
那他們是否找到了中華5000年文明的起源呢？
為了解答這個問題，本世紀初中國學術界在2002年至2016年展開了長達15年的“中華文明探源工程”，召集了考古學、歷史學、天文學、古文字學、測年技術等17個大型學科，超過200位專家跨學科合作，聯合探討中華文明起源問題。
浙江金華市上山遺址發現一萬年前的稻
第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定義文明？
其實，文明的解釋非常多，比如社會發展程度、文化成就等等。簡單來說，文明是人類文化和社會發展的高級階段，當中包括農業和手工業的誕生、社會分工的出現及王權和階級的產生。文明的形成，就是表示人類社會進入了國家的形態。
人類的歷史目前可追溯到至少300萬年前，但是人類文明的歷史卻很短，不超過3萬年，而有文字的歷史就更短。
文明的起源到文明的形成其實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而文明起源最重要的標誌就是農業的出現。
中國農業的發現目前至少可追溯到一萬年前。在浙江金華市浦江縣的上山遺址，考古人員發現了一萬年前的稻，是全世界最早的栽培稻。另外，在北京郊區門頭溝的東胡林人遺址，考古人員發現了一萬年前的粟和黍，同時也是已發現世界最早的粟和黍，比之前國際學術界公認的西亞兩河流域早了3000年。而且通過分子生物學的DNA研究，專家發現西亞地區的黍是從中國傳過去的。
實證中華五千年文明史的聖地
一萬年前有了農業，那什麼時候開始進入文明階段呢？在5500年前到5000年前這段時期，中原地區還在發展的時候，北方遼河流域和南方長江下游流域就已經率先進入區域性文明的古國時代。
北方的代表是遼寧喀左的牛河梁遺址，是一個距今5500年的紅山文化遺址。考古人員發現了祭祀女神的女神廟。在女神廟南邊，則有石頭堆砌的圓形祭壇和方形的積石冢大墓。另外，還出土了玉豬龍、C形龍、玉鴞、勾雲形玉佩等製作精良的隨葬玉器，充分表現出紅山文化高超的玉器加工工藝。
而南方的代表就是浙江杭州的良渚古國，距今5200年到4500年。良渚古國是個巨型的城址，建在沼澤之上，北面則是丘陵地帶。為了避免下大雨時被北邊山上的水淹沒，5200年前的良渚人在建城前就已經想到在山區和平原之間修築了一條大型水壩，最寬的地方十幾公尺，長數公里。如此一來，每當下雨的時候就可以阻擋，並把水引導到旁邊的水域。
這個巨型城址四周建有城牆，南北距離1800公尺，東西距離1500公尺，非常壯觀。城牆寬度40公尺到60公尺，由大量石塊鋪墊作為牆基。由於建在沼澤上，建城的石塊和土都需要遠距離運過來。根據初步計算，就算用了一萬人的勞動力，至少也得十多年的時間才可以建成。這點表明了良渚古國已經擁有強大的王權，而且控制的疆域範圍相當遼闊。
這裡的墓葬擁有非常豐富的陪葬品，當中以內圓外方的玉琮最具代表。只要是高等級墓葬中出土的玉器都刻有統一的神徽圖像，上面是一個頭戴羽毛冠的人，下面騎著一隻匍匐的野獸。這表示良渚文化範圍內有著高度統一的宗教信仰。
大型城址、大型水利工程、大型墓葬，再加上玉禮器制度，充分表現了良渚遺址已經進入了區域性文明階段。2019年，良渚古城遺址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中華5000年文明的歷史成了公認的事實。因此，良渚遺址被譽為“實證中華五千年文明史的聖地”。
課本來不及更新的中華文明起源真正脈絡
看到這裡，不知大家是否意識到我們從小學習的黃河文明已經不足以概括上面的研究成果？
實際上從5500年前開始，遼河流域、黃河中游、黃河下游、長江中游、長江下游等各地都先後進入了區域性文明階段，形成了滿天星斗的古國時代。在這段時期，各古國的興衰此起彼落，相互交流，逐漸出現了以中原地區文明為中心的多元一體趨勢。
最終的結果，就是擁有成熟禮制、冶銅技術、等級階級分化明確的中原地區華夏文明在3800年前步入王國階段文明，建立中國第一個王朝——夏朝。
至於夏朝，雖有一些年代和位置吻合的遺址發現，但尚缺十足的證據。所以我們仍需要更多更科學的思考，尋找更合適的新理論和方法去證明夏朝的真實存在。
以上就是課本上來不及更新的中華文明起源真正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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