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萬物皆可送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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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今年9月,一名身穿綠衣的外送員搭上飛機,在客艙裡空姐再三確認他上機的目的──沒錯,這名來自印尼棉蘭的送餐員,收到了一份爪哇著名特色甜點“Bakpia Pathok”(餡餅)的訂單,要飛往日惹(Yogyakarta)送餐。
走過一間藥房,門口高掛橫幅:下訂租借一張病人床,4小時內保證送貨上門。其他的包裹、飲食、美妝品、食材更是不計其數;甚至是代駕服務,一機在手,選好目的地與時間,便能把酒醉不省人事的你送回家門。
在各種生活、工作壓力讓人無法喘息的年代,哲學家卡繆曾說,人們耗盡一生去賺錢,但明明應該用錢來賺取時間。如今,懶人經濟催生出來的外送文化,人們轉而花錢購買時間和舒適度,只需少量金錢,便能解決需要花大量精力時間操作的瑣碎任務。
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從2017年到2024年,馬來西亞的外送行業預計將持續增長。根據Statista統計顯示,直到2024年我國外送平臺將會有約600萬用戶使用其服務;截至2020年底,更記錄了820萬次外送平臺的應用程式安裝。在這樣的外送風潮底下,究竟有著怎樣的隱憂?
開車上路,許多摩托車後座載的不再是人,而是五顏六色的外賣保溫箱。如同外送員阿瑪和哈里斯所形容的──橙色、粉色、綠色……每種顏色都代指一家平臺。皆因智能手機與互聯網的普及,加上市場需求,大大推動了外送平臺的發展──Foodpanda、GrabFood、Shopee Food、Domino’s、Pizza Hut、McDonald’s、百家外賣、DeliverEat、Honestbee、Dahmakan、Bungkusit……等平臺如雨後春筍,Foodpanda也在近期推出唯一獲得伊斯蘭發展局(JAKIM)認證的清真配送平臺Bekal。
阿瑪已經當了外送員5年,身為馬來西亞外送員團結之友協會(PPRPM)的秘書,他說:“外送員雖然入門門檻低,整個職業生涯無論是外送平臺、顧客還是馬路,處處都是挑戰。”
採訪當天烏雲密佈,他們騎著摩托來,摩托車後有個標誌性的食物保溫袋。那是黃色的Bekal,他指出一般上外送員可以同時間在不同平臺間轉換,因為是自由業者,只是通過外送ID附屬於平臺。
對外送員來說,每一次接單都是充滿未知。“價錢不定,距離也不定。我接了訂單,即使有時候下著大雨,客戶可能會生氣,為什麼需要那麼久?”他無奈解釋。
因而雨天,阿瑪都會請求客戶稍等。“我們要找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換上雨衣再繼續上路。即使天氣不好,我們還是要沿著訂單的路線往餐廳前進,再送往目的地。”外送員都會為手機準備透明防水套,那是雨天的必備。
外送員團結之友協會(PPRPM)副主席哈里斯則在7年前加入外送大軍,他表示在疫情之前早已有了這門行業,只是行管令導致其成為眾人生活的必須,外送文化也因此來到巔峰時期。
以物流取代人流,提高商家曝光率
然而,這門服務行業從80年代演變至今,可見幾點明顯的變化。全世界的披薩連鎖店如Pizza Hut開始推出外送服務,主要的行銷策略即是提高消費者的時間效率之餘,也能幫助商家擴大客群,這點至今仍然相符。如同餐飲業負責人蔡依恬表示,疫情期間90%的銷量都集中於外送,確實有助於提升銷量。
“若不加入,自家的營銷團隊要足夠強大才能提高曝光率。外送平臺確實可以在廣告方面幫到商家,讓附近的人知道原來這裡開了一間餐廳。”她說。
更早之前,外送服務產業鏈雖未成型,實際上卻早已有業者提供快遞送貨、代購、代排等服務,以“物流”取代“人流”。人坐在家裡,不需購買飛機票,專業代購人士團購僅在國外才能買到的美妝品、食品、電子產品等,一兩週以後貨物便送抵家門。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外送服務也迅速進入了線上平臺,從傳統的電話訂購轉向網站訂購,最後演變為現在的App應用。外送平臺為消費者提供了更加便捷的訂餐體驗,也為餐廳和外送業者提供了更多商機。
高抽成加重商家負擔
對於消費者而言,外送最好的地方就在於解放時間,他們需要外送員的勞動力送餐,亦需要平臺提供的多種選擇。這個行業的發展,大大提升外送員的工作機會,平臺亦仰賴外送員來滿足高效與高密度的配送。
這看起來,是一個無可挑剔且健康發展的互惠共享模式。平臺─消費者─商家─外送員各據一端;然而在這樣的彼此仰賴底下,卻似乎暗藏著令人憂患的惡性循環。外送員團結之友協會(PPRPM)顧問黃毅敏律師則認為,目前看來整體生態還算健康,但外送員工資率的問題需要儘早解決。正如哈里斯所說:“平臺確實給了我們工作機會,還能幫助年輕人找外快,唯一的缺點就是面對許多操縱問題。”
工資率低是外送員的首要困境。然而對商家而言,蔡依恬表示平臺從2019年的15-20%抽成提升到如今的25-30%,過高且不合理的抽成加重商家負擔。“食物原材料價格上漲,扣除成本,賺到的估計也只有約10%,對商家來說利益不大。”她也補充,“經常想著放棄參與外送平臺,或許使用WhatsApp接客並自行安排外送,對商家而言更友好。”
大量SPM畢業生湧入外送行業
儘管如此,許多年輕人在SPM畢業以後,仍選擇加入外送大軍。不用固定時間上下班打卡?薪水隨時可能超過大學畢業生?“一個月收入要到5000令吉,不只要努力一點,還需要努力很多才行。為了達到這樣的薪資,有人需要每天工作18個小時。”哈里斯說。
大馬電召外送服務協會(PENGHANTAR)預測,40萬3637名2022年大馬教育文憑(SPM)畢業生當中,約20%將通過加入摩托車送餐和包裹服務(P-hailing),成為零工經濟業者。
哈里斯補充,“短期來看與其畢業後閒置,外送員這份工作能充實時間,也能賺錢改善經濟困境;長期卻可能導致他們無法專心於大學課業。”
今年,統計局調查顯示,97.71%外送勞動者的年齡介於15至30歲。這份看似不需被正職捆綁,且高度自由的零工行業吸引了大量年輕人加入。對於SPM畢業生大量湧入外送行業,黃毅敏則認為他們需要通過兼職賺取外快,只是隨著時代改變,兼職的方式也迎來了變化。
“外送行業固然提供了很多就業機會,只是同時也造成許多問題,導致年輕人加入以後不想上大學,認為大學畢業後的薪資並不理想。”然而,他認為政府需要為年輕外送員提供教育,以加強他們對技職訓練未來與商機的覺醒。
入門門檻低,高回報
月入5000是真的?
阿瑪坦言,自己最初加入外送行業的原因,一是自由,二是收入。“一開始的收入確實蠻豐厚,因為那時外送行業剛起步,就像平日工作8至12個小時,平均都能獲得4000令吉。”
最早,只需一臺手機,一輛摩托車即可工作,P-Hailing之名也應用在“以摩托車派送”的行業。沒有摩托車也無需擔心,Foodpanda網站上的招聘頁面仍有步行者送餐員的選項──無學歷要求加上低就業門檻,自然吸引了大量群眾躍躍欲試。
眾人生活忙碌,外送省時便利,當市場越來越仰賴外送服務,隨之也導致對外送員的需求量增高。然而,阿瑪卻這樣說:“P-Hailing是個很‘特別’的行業,我們都知道當你工作越久,薪水都會逐步調漲;但在這個行業裡,我們的薪資卻是越來越低的,這是主要的問題。”
哈里斯補充,一開始加入這個行業,報酬相當可觀。然而時至今日,“以相同勞動力換取的薪資卻可能少很多,大約停留在2000令吉。”對於外送員的收入,統計局數據顯示其中3組佔多數──26.78%的外送員收入介於1501至2499令吉,另外1500令吉及以下(23.39%),及2500至3170令吉(11.67%)。
針對這個問題,黃毅敏則認為,若平臺願意把外送員集中,縮短他們送餐的距離,如此一來可以提升外送員的效率。然而,除了主要訴求工資率,每日與時間競賽,與道路意外擦身而過的他們,還面對怎樣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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