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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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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28/10/2023

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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峇六拜

金睿瑜

看!飞机!/金睿瑜(峇六拜)

作者:金睿瑜(峇六拜)

六州,选区划分课题显得格外敏感,我乡亦成为新闻媒体的焦点,从前默默无闻的小镇忽而成为镁光灯的聚集地。

各区备战名单敲定后,许多媒体报章的标题可见“峇六拜”字眼,原本对这个地区不熟悉的友人竟然叫得出选区候选人姓名。沿着候选人拜票的电视新闻环绕成长地一圈,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电视屏幕播放的画面背景、建筑及街道何其熟悉,我却无法形容这片土地。海外同学各个对自己的家乡侃侃而谈,而我像俗语里吃黄连的哑巴,无法道出峇六拜的独特之处。倘若剥离政治新闻,峇六拜可以什么作比喻?究竟我对自己生活了22年的地方,有多深刻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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峇六拜的著名地标是国际,正因如此,槟城上除了以马来语“Bayan Lepas”标识,多会在地名右侧贴一个图案。与母亲到办理手续,我凭借记忆探寻回家的路。每经一个路牌,妈妈便会睁大眼睛,口中喃喃:“跟着飞机的箭头就对了。”我恍然发现,飞机对于上一代峇六拜人原来有如此深刻的符号寓意,即便身处导航系统盛行的年代。纵然上一代人曾经因为“飞机”而流寓失所,路牌上的飞机标志仍旧给予他们深厚的安全感。若有朝一日他们离开西南区,飞机符号便是指引他们回家的方向。

1975年,政府为了开拓国际机场强迫峇都茅一带的居民搬迁,愿意配合的居民将获得土地赔偿。外公不愿迁离故土,与邻居共同联盟拒绝签署搬迁同意书,岂料邻居背地里向官方妥协。某日,挖掘机驶入村落,破坏了女祖祖一手为外公建造的房子。外公一家没有接获搬迁通知,木板屋从此坍塌。那晚,外公与外婆连夜携家带眷匆匆告别这栋房子。而今,房子的原址已被夷为平地,成为飞机的滑行道,改为槟城国际机场停机坪。妈妈现在已无法辨识房子的确切位置,但每当车子开往停机坪途径,她都会沉溺于童年的美好记忆,向我述说她和这间房子的回忆。

我毕业的小学与机场停机坪挨得很近,因此小学时期的我们最期待的不仅是下课的铃声,还有飞机的轰隆声。飞机响亮的引擎声淹没了老师的声音,不用“小蜜蜂”上课的老师往往都会暂停几分钟,待一切恢复平静再继续授课。虽然我校听见的飞机声不比另一所与机场更接近的小学频密,但教室内的我们无一不期待飞机起飞或降落,这段时光罅隙,被我们称为偷来的休息时间。

中学毕业后到市中心的大学学院升学,每当同学问我家在哪里,我都毫不犹豫地回答“峇六拜”。他们听不懂,我改以马来语地名回答。外地的同学不太熟悉槟城地形,不知道峇六拜的位置,我则坦然回答,一个离飞机场很近的地方。今年踏出槟城以外的学府求学,每当同学问我家乡在哪,我一如既往回答峇六拜,一个靠近飞机场的小地方。他们接连问我槟城的飞机场在哪里?附近有什么美食?哪里有古迹或打卡圣地?此刻,映在我眼帘的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翠绿停机坪、滑行道以及几乎从天上掉下来的飞机。

童年时期的我总觉得自己与飞机相当接近,几乎日日与飞机擦肩而过。每当机身越过车顶,心里的恐惧感随之引爆,脑袋上演一出又一出的童年狂想——担心头上的飞机忽然爆炸,担心机身与车顶摩擦走火,或者不小心压着我和妈妈的小车。3年前搬家,我们一家兜兜转转,最终依然入住峇六拜的公寓。公寓分为两类景观,一座面向机场,另一座面向山景。我住的是山景区,闲来无事会到公寓最高楼欣赏风景,等飞机慢慢起飞、看飞机急速降落。从高处望下,街道、公路、高楼、住所、山峦、海湾与槟城第二大桥仿若乐高玩具,是一座拼凑出来的小城市。

多希望成为妈妈的代驾

参与研究生讨论会,偶然发现学术术语几乎囊括了“东南西北”的座向,例如东方形象、西方殖民、南洋意象……我向导师提问,是不是方向感不好就不能做研究了,导师则回答这是一个有趣的说法。小学四年级上地方研究课,老师以“番薯”和“狗”教导我们识别马来西亚上的西马和东马,而西马内部尚可细分为北马、中马、东海岸和南马。槟城这座由槟岛和威省组成的州属于北马,槟威大桥拉开了岛屿与对岸的对话空间,为此地的地志书写埋下隐形的线索。我从小在槟岛成长,无法切身感受威省区的生活。坊间流传“岛民主义”的说法凸显槟岛与威省的对立感。然而,对于从小在峇六拜成长的我而言,乔治市与峇六拜其实分别对应了岛上的“城或镇”观念。

峇六拜与乔治市在槟岛地图具体呈现为西南区与东北县的分割,爷爷一家习惯以现居地为中心,住在乔治市的他们管峇六拜叫“上面”;外公一家是道地的峇六拜居民,他们反其道而行,把乔治市称为“下坡”。年纪小的时候总搞不清楚长辈口中所谓的“上面”和“下面”,妈妈请爸爸为我翻译,我才糊里糊涂地明白他们指代的地方。直到爸爸去世那年,我终于彻底明白了何谓“上、下之别”。

爸爸突然离世,留下许多有待办理的繁杂手续,相关部门一概聚集于乔治市。故此,我和妈妈频密前往乔治市办理文件,一办便是好几年。不能忘怀的一幕是我与妈妈到政府单位回程时偶遇暴雨,天空传来一记响雷,大雨随之落下,打在车镜。我和妈妈坐在车内,妈妈打开雨刷,见车镜上一时清晰,一时朦胧。妈妈减速行驶,打开照明灯,把头靠在方向盘之上,双手握紧方向盘沿路寻找路牌上的飞机标志。那时的我未满17,12月生日的我多希望时光加速,恨不得赶紧考获驾照,成为妈妈的代驾。

严格而言,峇六拜是妈妈的家乡,乔治市才是爸爸的出生地。爷爷当年落户乔治市后便长居于此,姑姑们与爸爸在乔治市成长,我的报生纸与身分证自然登记了爷爷家的地址,迄今不曾变更。若从选举版图理解我的背景——虽然我家住峇六拜,但是我的中心落于乔治市的巴当哥打。去年初次参与全国大选,我和姐姐驱车前往巴当哥打丹绒区的国民型学校投票。投票之日交通异常堵塞,原本30分钟的车程而今需要耗费一个小时。拥挤的交通使我异常烦躁,我和姐姐在车内讨论是否更换投票地址。姐姐说,家中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已经成为“昔日选民”,身为新生代的我们应该以手中的一票,代替他们守土。

未及一年,全国迎来六州选举,我和姐姐再度进城投票。我们沿着工业区的路径回家,又见路牌上的小飞机标志。车子缓缓绕过槟城国际机场,我忽而回想起妈妈的言说——路牌上的飞机标志,能通往回家的方向。我和姐姐,终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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