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2:39pm 29/10/2023

吳詠駩｜海扇近在淺海

潛水照裡，海扇（Sea Fan）鶴立於珊瑚礁上的畫面，是我對它的第一印象。我原本以為，海扇只生活在海水清澈、水較深的地方，大概得潛水才能見到，但其實不然。海扇的種類很多，即使在海水較為渾濁的西馬西海岸邊，也生長著不少美麗的海扇。

我剛開始發現海扇，是在海邊撿到它們死去後留下的中軸骨杆。這些骨杆由鈣質或角質所組成，看起來很像枯枝。“枝”的顏色有黑色的，有枯木色的，若把它們折斷，手感也有如折斷細樹枝一般，硬而脆。

除了死去後留下的骨杆，我偶爾還看到一些被海浪打上岸來，還未死去的海扇和它的活斷枝。那些“樹枝”上還包裹著一層皮膜，皮層的顏色通常是紅或橙色，皮上有一個個小突起。在合適的水中環境下，每個小突起都會冒出一隻小珊瑚蟲來。每隻珊瑚蟲都有如一隻小小的海葵，口的周邊有觸手，可以捕捉海中的浮游食物。所以海扇是珊瑚類動物，被歸類於八放珊瑚亞綱（Octocorallia）、軟珊瑚目（Alcyonacea）的類群中。

fkwyq231029 05(45070532)-20231027193859 — 這根鞭珊瑚皮層上的突起上，已稍微伸展出一隻只的珊瑚蟲。

看到這些被沖刷上岸的海扇殘枝（或整株），我可以猜想到，它們就生活在附近的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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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有一次，我開車前往距離我家不太遠的海岸探索時，剛好潮水退得特別低。隨著潮水逐漸退去，我先是看到好些被海浪打斷或被漁網勾斷的活海扇殘枝。後來當水越退越低，我終於在距離海岸約300公尺的淺灘處，發現了許多活的海扇。

當時它們全都半淹沒於海水中，隨著一波波海浪打來，不停地在水中搖擺。有暗紅色的、豔紅色的、亮橙色的、紫色的和白色的。它們的形狀大部分有如一叢叢凌亂的枝條，也有一些一根根白色長鞭形的。大概就是因為這些形狀，所以海扇也稱被為柳珊瑚、鞭珊瑚或海柳、海鞭（Sea Whip）吧。

fkwyq231029 01(45070534)-20231027193846 — 退潮時部分露出水面的海扇群落。

這些海扇的生活環境，與我過去想像的完全不同。那裡的水質不但不清澈，反而相當渾濁，近如泥水。我查了資料，發現這些生活在淺海中的海扇和海鞭，大多數體內都沒有珊瑚共生藻，不需要陽光供共生藻進行光合作用，故能生長於水質較渾濁淺海中，並完全仰賴觸手捕捉食物來生存。

那一天我除了發現一小片海扇“花圃”，還在海扇上看到非常美麗的海羽星（Feather Star）、海兔螺（Ovulid Snail）、蔓蛇尾（Basket Star），一種偽裝得很好的小螃蟹，以及一種非常幼小的粉紅色海扁蟲，簡直是收穫滿滿。

fkwyq231029 08(45070526)-20231027193901 — 紫色的海扇上爬著一隻有紫色斑紋的海羽星，兩者顏色相同絕不是巧合。海羽星與海星一樣是棘皮動物，它一片片羽毛狀的觸手有時候可以揮動得相當快速。

fkwyq231029 09(45070529)-20231027193854 — 此海扇上攀附著一隻白色的蔓蛇尾。蔓蛇尾與海星是親戚，但它的“手”很長且具有分支。

fkwyq231029 07(45070533)-20231027193849 — 海扇上爬著一隻體型很小的海兔螺。海兔螺也稱為梭螺。

這些生長在渾濁淺海中的美麗海扇花圃，平時被海水淹沒人欣賞。偶爾漁夫放網時會意外卡到漁網上，大概不但不會被珍惜，反而很可能會被他們抱怨海扇把網弄破。但我發現它們後卻是意猶未盡，回去後即仔細查看衛星地圖，一直想推測它們可能分佈的地點和範圍，並希望它們的棲地能夠更寬闊一些。

它們的棲地到底有多寬，我想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答案。無論如何，即使不知道它們的實況，平時沒遇上大退潮也看不見它們，但偶爾有殘枝沖刷到岸邊，也算是收到它們捎來的消息，至少可讓我知道它們依然在海里生活著。那些喜歡攀附在海扇上的奇特小動物，也應該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