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那片海》男主角肖春生的扮演者,肖戰在受訪時曾說,於肖春生而言,夢想是骨子裡的一種鄉愁。因為他所有夢想和追逐理想的動力——無論是當兵上戰場,還是創辦醫療用品公司,全都是他的故鄉“北京”所賦予的。北京是他夢想開始的地方,也是他最終奔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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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滿是冰冷灰色鋼骨森林的21世紀談夢想和理想主義,多少有點天方夜譚。就像劇中角色賀紅玲。開解為冒領了本該屬於肖春生的軍功和榮譽而愧疚惶恐的葉國華時所說的,春生和大家都不一樣,在理想和現實面前,在道義和利益面前,在其他人和自己生命面前,他永遠選擇前者;而她,越來越追不上他,也越來越不瞭解他。
不少觀眾因這番話而愈加討厭賀紅玲。我卻在想,這究竟是因為我們都很幸運地生活在美好的理想世界裡,抑或是純粹無法面對現實世界、現實人物自私利己的一面,才會對代表著絕大多數在理想與現實間徘徊矛盾的、一個不徹底的普通人的角色那麼厭惡和抗拒。說句老實話,有多少人在“戰鬥英雄”的榮譽面前、在升職加薪面前,能夠毫不猶豫地選擇拒絕,退回到無人問津的小配角陰影裡,守護一個或許永遠半身不遂的戰友?
人生際遇與成長經歷
小的時候,我懷抱過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夢想,也曾堅信自己能夠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更曾勸勉自己不得不為五斗米摧眉折腰事權貴的同時,也一定要有一蓑煙雨任平生的豁達與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淡然。然而,現實總比理想殘酷數百萬倍。我變得厭世、消極,也對人性失去信任,我長成我小時候最反感的大人模樣。站在這個角度,我能理解,甚至能共情葉國華與賀紅玲的自私、懦弱與矛盾。我只能默默敬佩肖春生那樣性格底色帶點古典英雄主義的赤誠少年,靜靜傾慕女主角佟曉梅那樣溫柔堅毅的追夢人。
寫理想主義,一不小心容易偏向兩個極端——《鶴唳華亭》輓歌式的極致悲劇,或是童話故事式的《Happily Ever After》。這部劇卻巧妙地在二者之間取得平衡。肖春生和佟曉梅看起來固然十分完美,然這種不顧一切的理想主義和利他主義容易誤傷身邊親近的人。肖春生對個人價值觀的固執,在爾虞我詐的職場環境顯得有點近乎不識相和不通人情世故的冥頑不靈,終究無意中在好友陳宏軍的心中留下疙瘩,為二人來日漸行漸遠做了預告。
肖春生熱情洋溢又重情重義,無論到哪,都很難不成為焦點。這是他的人格魅力,他自己也無法抑制的光芒。與他親近之人,若沒有足夠的自信與豐富的精神世界,很容易因為不安全感而變得愈加彆扭。這是人性,無關對與錯的人性。我亦曾像肖春生那樣,為避免誤傷朋友而想著壓抑自己,可對方卻有可能因此而誤以為自己被輕視,嫌隙越來越大。
肖春生、葉國華和陳宏軍的友情故事,像極陳奕迅那首〈最佳損友〉。
從肝膽相照走向分道揚鑣,真是命運驅使嗎?
同齡人的共情共鳴
命運讓春生在禁書書庫裡與曉梅發生同頻共振,讓國華先對紅玲一見鍾情,卻又讓紅玲先闖入春生心間。但是,命運並沒有真正主宰他們的人生導向。純粹就是,面對夢想崩塌和成長困境等分岔路,他們都做了不一樣的選擇。
因此,比起命運,我更相信人生際遇的好壞全都是各人的選擇。有的人很愛緬懷過去,但其實,人一旦做了選擇,就已無法再回頭,也沒必要再回頭。不斷糾結與悔恨只會傷人傷己,還蹉跎歲月。就像結局時的賀紅玲,在婚姻中和葉國華相互傷害了大半輩子,不惑之年依然迷惑彷徨,直到心力交瘁才放下對種種往事的追悔,認認真真地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總的來說,這不僅僅是一部年代劇。導演的鏡頭始終專注在鮮衣少年與生活煙火,跨越時代鴻溝與侷限,提煉追夢的共性,探討人性在的拉扯和鬥爭。雖然殘忍地揭露了理想主義的艱難與坎坷,卻又恰如其分地用親情和友情的風雨同舟和守望相助點綴,再用可遇不可求的靈魂愛情調味,不至於觀眾因為看得太清,滿眼只剩悲涼絕望,也不辜負肖戰和李沁這一對賞心悅目的“春眠不覺曉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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