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願化成一片落葉 /讓風吹雨打到處飄零 /或流雲一朵,在澄藍天 /和大地再沒有些牽連。”這是林徽因〈情願〉中前面4句。1931年4月她發表第一首詩〈誰愛這不息的變幻〉,〈情願〉是幾個月後作品。同年9月,陳夢家編《新月詩選》,她有4首詩包括〈情願〉入選。陳夢家在〈序言〉中說渴望看到她更奇麗作品,其詩引他起“酷愛的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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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創作得力于徐志摩薰陶,柔麗清雅的文字和飄逸輕靈的文風,技巧如出一轍。她起步晚他10年。他離世後,她才認真發表作品。除詩以外,也寫小說、散文和劇本。終究是詩作最讓人低迴。
揚之水讀《中國新詩庫:林徽因卷》後寫感想,以〈世間已無林徽因〉為題,引〈情願〉一詩,表示“那一閃光,一息風更少”的痕跡,雖“和大地再沒有些牽連”,卻”永駐在一個一個靈魂之中。”杭宏在《聽琴》中一共唱10首新詩,包括胡適、徐志摩、戴望舒、陳夢家等人作品,〈情願〉是其中一首。她和製作團隊將林徽因看作是20世紀初重要詩人。
林徽因活躍文學圈子日子不長,二戰以後創作更減。過世時墓碑寫“建築師林徽因墓”,沒有詩人字眼,定位清楚。文學是興趣,靈感出現,興之所至才會提筆。魂牽夢掛的是古建築學。兒子梁從誡在〈倏忽人間四月天〉中說她“把科學家的縝密、史學家的哲思、文藝家的激情融於一身”,留下的學術論文可見造詣。古建築在她眼中不僅是技術與美學的結合,也是歷史和人情的凝聚。她和梁思成夫唱婦隨,兒子說她在測量、繪圖和資料整理的基本功不如父親,但勝在觀點有靈性,常能提供新穎看法,論文經她加工潤色,更加耐讀,父親文章的“眼睛”大半是她給“點”上去的。
她生前迷倒才子無數,徐志摩、金嶽霖都是例子。1933年秋天蕭乾的〈蠶〉刊登在《大公報》,她讀後印象深刻,託沈從文邀他家中小聚。蕭乾喜出望外,赴會前把“藍布大褂洗得乾乾淨淨,把一雙舊皮鞋擦了又擦”。他在〈一代才女林徽因〉中說“那份窘促而又激動的心境和拘謹的神態”,始終難忘。沈從文代寫的邀請信,被他視為“心愛的一切”之一,因為文革,不得已才將信丟棄。
“你是四月早天裡的雲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星子在 /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這是林徽因1934年所寫〈你是人間的四月天〉句子。春光明媚,春色多變,萬物有情,人間真好。天之驕女,集才華與美麗於一身。可惜不是生命全部,她得和病魔鬥爭。
1931年2月2日,徐志摩給陸小曼的信說她瘦得像“猴兒”,臉上骨頭都看出來了,“診斷的結果是病已深到危險地步,目前只有停止一切勞動,到山上去靜養。”那年只是27歲,康復後得幾年健康日子。二戰時,她先到長沙,後到昆明,1940年底遷四川李莊時,肺病復發,臥病在床4年。梁從誡說她在無休止的燒熱、頭疼、咳嗽、痰喘,無食慾等症狀中度日。眼窩深陷,面色蒼白,失掉煥發美麗的面孔,“成了一個憔悴、蒼老、不停地咳喘的病人。”1947年病症轉入腎臟,被迫做切除手術,此後身體更弱。
1947年林徽因在《大公報》發表詩作〈死是安慰〉。最後一節說:“一曲溪澗,日夜流水 /生是種奔逝,永在離別 /死只一回,它是安慰”。被病折磨,一次比一次嚴重,常有不久於人世之感。文風忽改,語調悽楚,自能理解。1955年4月1日林徽因過世,享歲51。
病中不願虛度 在床上畫草圖
蕭乾第一次見林徽因,知她身體狀況不好,但是她說起話來,犀利敏捷,速度又快,他人插不上嘴,梁思成和金嶽霖坐在沙發上“邊吧嗒著菸斗,邊點頭讚賞”。她喜怒形於色,待人真誠,對信口開河者不留情面。包容她的人很多,將她缺點放大,名字叫得出的著名文人也有好幾個。
她為人積極,病中不願虛度光陰。學生王其明和茹競華在〈懷念我們的老師林徽因先生〉中說她有“十分力氣”,卻“使出十三分”。做國徽設計時,在床上畫草圖,“每劃一筆就要調整一下才能喘出一口氣”。她每一項成就,包括指導學生,都比常人付出更多力氣。
王其明和茹競華寫〈圓明園附近清代營房的調查分析〉,林徽因牽掛進度,時刻提意見,她身體虛弱,“講幾句話就咳嗽不止,只好停一會兒再繼續說。咳得厲害時,臉都漲紅了”。學生於心不忍,心疼,卻改變不了老師認真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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