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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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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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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11/11/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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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紫薇

12公分的魔鬼吻痕——子宫癌幸存者的真情独白/赵紫薇(古来)

作者:赵紫薇(古来)

今年9月,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恶梦。梦里,孤身只影在幽暗的丛林,被一头名为“”的怪兽追逐。身与心都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原本想放弃的,但为了爱,我决心化身为女战士!奋力拼搏后,最终迎来了希望的曙光。

年近半百,向来庆幸有副好皮囊。除了生产,就不曾和医院挂上钩。提前退休的生活亦过得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然而所有美好却在瞬间如梦幻泡影,让我从天堂直坠地狱。患上癌的消息像无情的巨浪扑过来,狠狠把我卷入深不见底的大海。从那刻起它就像梦魇般纠缠。噩耗传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流下半滴眼泪。可是却在等待老公处理看诊后的手续时,瞥见他六神无主穿梭在熙来攘往的医院大厅,瞬间心疼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接下来的日子,恐惧和焦虑占据了所有的念头。可是每当脑海浮现医院里那个落寞的身影,就有了直面生命淬炼的勇气。我绝对不能丢下老公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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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询了第二个的意见后,我便当机立断决定做切除子宫和的手术。接下来的几天里,就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在等待绞刑的到来。畏怯窜进每个细胞,让人吃不下睡不着。而老公鼓励的眼神、紧握我的手、温暖的拥抱,就已胜过千言万语,给予我无比的勇气和信心。他还鼓励我把害怕哭出来。当他紧紧抱着失声痛哭的我时,负面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生病的人特别脆弱,老公的臂膀是躲避狂浪的港湾。平静的心海足以抵御外在的杂音。以爱之名的偏方与食疗都被婉拒了。我只听从灵魂深处的声音。怪力乱神是给不敢面对现实、找借口逃避的人。而我必须亲自上阵去打这场硬战!

老天要我学会

做手术的日子终于降临。紧张的心情也到了沸点。去医院的那个早上,当车子离开家不久,我竟然看见天空挂着双彩虹!痴心以为这是老天给的祝福,我必定会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凯旋归来的。纵然子宫切除是成功率极高的手术,但不是零风险。所以老公承受的压力没有比我少。入院前,他不小心让我发现那双哭过的泪眼。永远难忘护士推我进手术室时他紧随在侧的画面。短短的路程、深深的情感。眼见缓缓关上的大门就快把我隔绝到充满未知的世界了,这时他垂丧的竖起拇指以示鼓励,而我则强忍着眼泪说:“等我回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惶惶不安的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最终我还是平安从手术室出来了。完全恢复意识之前,我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说:“老公,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这才让他卸下心上的重负。而肚脐以下12公分长的手术疤痕,是我战胜病魔后他烙在身上的吻痕。也成了光荣的战绩。

在医院的4天里,麻醉药的副作用、伤口的痛楚、身上多处的插管……都让人苦不堪言。可是都被强忍了下来。因为绝不能让日夜守护在病榻边的老公担心。他说过,宁愿替我挨刀,也不忍看着我受苦。好不容易等到了出院,回到家却得经历漫漫的休养之路。幸而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我康复得很快。最感动的是出院那个下午,他把我从头到脚洗得香香的。有小女孩被父爱暖暖包围的幸福感。

除了另一半,身边也汇聚了不少善缘的加持。当我哽咽地告知母亲病情时,她以无比坚定的口吻鼓励道:“别怕!我也不是在像你这个年龄就割掉子宫和卵巢,而且还活到现在70岁呢!”顿时觉得母亲好强大,并体会到她当时的心情了。希望这个经历能修复我们母女俩的感情。

代理员的妻子也多次以过来人的身分给予安慰和指引。他们夫妻俩所做的已超出职务上应提供的服务。还有瑜伽老师,是她鼓励我要像战士一样。她还亲手缝制两件纱笼送给我。“妹妹”也代为照顾儿子,让老公没有后顾之忧。她还亲自煮爱心营养餐给我吃。“姐姐”虽然身处遥远的北欧,亦没有间断地给我加油打气。她还在我出院后送上美丽的花束让心情亮起来。邻居还带着自己做的面包来探望,她的眉宇间也泄露了对我的怜惜。还有学颂钵音疗的同修为我点平安灯祈福呢。焦躁不安时,被抚摸的毛小孩所发出的呼噜呼噜声也安抚了我。

两个妇科医生也是非常专业和暖心的人。愿意蹲低,半点架子都没有。他们都会医病人的心。第一个妇科医生告诉我,就把这次经历当做发了一场恶梦,梦醒就可以像正常人般继续生活了!跟我动手术的大医生,还亲自倒水给我喝,并苦口婆心的说:“拜托你要吃东西哦,病才会快点好呀!”“这段时间别吃保健品呐,让我来照顾你就好!”

万万没有想到我会是个癌症患者。可是这场大病,也让我反思自己、反思人生。是老天要我学会谦卑的功课,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以自我为中心。也提醒自己往后要更注重养生,规律的运动、的饮食、正面的心态,都能抑制癌症的复发。从死荫幽谷绕了一圈回来,会更懂得活在当下。因为已经深刻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但心念却要强大。

还想跟老公说:谢谢你2017年带我去尼泊尔的ABC徒步。虽然当时没有人看好我可以上到海拔4130米的基地营,可是最后还是成功了!是你牵着我的手跋涉在崎岖的山路;是你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让我克服身心障碍;也是你告诉我要是做不到就别勉强……朋友都笑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是爱相随,最后竟然完成了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壮举。而这次你又陪我走过人生的劫难。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活得健康,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晚安,我的生命》的作者陈文茜说过“你无法抗拒,以‘好心态’直视病痛与死亡,你就可以看穿它。”一生被病魔缠身的她也领悟到,“大病后,你比过去的你善良、宽厚、珍惜、爱朋友、疼亲人、宠毛小孩。你比过去更有使命感,更了解自己,更努力工作。因为你比常人明白,时间的流逝和珍贵。”

(仅以此文献给我的灵魂伴侣吴钟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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