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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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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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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6:15pm 17/11/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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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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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月曆】關於第一次出書這件事/蔡曉玲

作者:蔡晓玲

9月底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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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書還來不及重讀,先畫了七十幾只貓在書頁上,再拿出臺北日星鑄字行刻的印章蓋上自己的姓名。畫貓很快樂,倒是蓋章,怕墨水沾得太多,也怕施力點偏差,蓋完竟然手臂痠痛。這讓我想到剛學會駕車時,身體僵直緊握駕駛盤,不過短短5分鐘的車程,駕完也全身痠痛——

一定是太緊張了。

必須等墨水乾了才能把書合上。我把書全攤開一排10本的擺在家裡客廳的地板上,米色的封面基調搭配蒂芬尼藍的字與灰白色的貓,竟變成大理石地板上的獨特紋路。我想起以前在水晶店打工時,巫女主管跟我透露有顧客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找老闆推薦適合的水晶,在家裡客廳鋪上一整面的水晶地板。我曾經想像過無數次那個畫面,卻在看到眼前這一幕時忽然覺得這其實就是命運本身,是命運給我的圖像。

隔天因為要加簽亦有人要加購,又畫了100只貓。看著一隻一隻空著表情的貓,思索會不會有人收到書以後,自己給貓畫上眼睛與神態呢。能留白給讀者似乎符合我向來所致力追尋的,帶讀者看我所看過的世界,靠近我所靠近的,而我總是選擇不下結論。

有朋友到我辦公室跟我買書,我一邊題字給她一邊說,我的字不好看你不要介意。她馬上回我一句很有的話,她說人不要太完美。這句話很有力量,之後不管是貓耳朵大小不一,字歪斜一些,我都跟自己說,不要太完美,就像一張臉的左右也有不對稱的地方,下顎的線條或眼睛的大小,有點不完美是正常的。那之後還真的不為了這些事煩惱或緊張,也再也沒有手臂痠痛的問題了。

有人社的翎龍先生收到書大驚,說簽名在哪。我說貓啊,他才發現每隻貓都有點不一樣,胖一點瘦一點肉掌圓一點或尖一點,他說原來如此。於是,這一版就被稱為喵喵特別版。

盲目樂觀才能活得下去

我除了回覆詢問購書的信息,還去了月樹書局一趟。

集中的第二篇〈我跟隨河流〉寫到我曾經去月樹看書買書,如今在那裡尋訪自己的書,我喜歡這樣的輪迴。劉老闆總是在櫃檯後做事,櫃檯很高,把她整個人都藏起來,於是客人可以安心地在店裡看書,甚至我跟書合照時也不會因此覺得不好意思。也許她什麼都知道,但不打擾也不打斷。

隨後又去了好幾家書店,看一眼自己的書在架子上的模樣。說真的,每次看到封面上一個女人被一群貓包圍,我就想到了房子。如果今天一間房子並非生出蟑螂,而是冒出好多好多的貓就好了。花色各樣的貓從房子不同的角落鑽出來,躺在沙發上睡午覺或在洗手檯舔水喝,必能治癒人的抑鬱。

第一場新書分享會在誠品,找來好朋友主持。我們在那之前只是簡單聊過可能會談的內容,剩下的都交給她來聰明應對。來參與活動的人比想像中多,坐在臺上也比想像中更安心,可能熟悉的人就在身邊,臺下的眼神也都帶著善意。身在繁忙時代裡,有人還願意停下來聽你說話,讀你寫的字句,那已經是最大的溫柔了。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是封面上的女人。

這段時間除了出書,生活中的大小事也還在進行,不見得都能順心如意。當聽見其他同一時期出書的年輕寫作者說,其實寫作並不會讓自己的人生變得更好,寫出來就是寫出來而已,那些困難還是存在的。人生好難,想到我的散文集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人要盲目樂觀的生活下去。因為樂觀還是不夠的,盲目樂觀才能活得下去。

今天私月曆專欄就快走到了尾聲,但出書卻是一個新的開始。我問身邊朋友第一次出書的心情如何,她竟然跟我說太久遠了,不記得了。既然如此,我便決定寫下這篇文,給未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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