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COEX现场听台湾有河Book店长詹正德谈独立书局,仿佛参与一场地下革命。四十几个文艺爱好者齐聚前身为铁厂的会场,动静皆被柔和的橙黄灯光泄露出去。活动开始前,走在通往COEX会场的路,亦是一片黑黝黝,从大马路转折走入小巷子,首先见到冷冷清清的街角咖啡店,老安娣坐在“客似云来”的匾额之下拔豆芽叶,再过去一点是涂着街头涂鸦的锌板,爬壁植物疯长,最后低头通过一扇低调的小门,方能进入COEX和岛读书店的文艺领土。
詹店长说,书局和在地风景必须相匹配,也可以相互影响和衬托。而书局内里,更是另一片独特的人文风景。一如他的有河Book,设立于二楼,游人从其书店观赏淡水河的绝景,相比起在底楼游历淡水河,其体验是完全不同的(原话大概如此)。詹店长也在有河Book玩起了玻璃诗,一个个方块字仿佛来自天际,诗人的灵光与天光于此交互闪现,同时相融。有景有诗,是为詹店长口中的“人文景观”。“看见这些诗人亲笔写下的诗,甚至是可以改变人的一生的。”詹正德店长有点激动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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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男女的圣域
将视野拉回槟城,岛读书店的创立,也推动了岛上的阅读风气。以前到Hin Bus Depot闲逛,总见靓丽、面容漾着笑意的女子推销手作、绿色植物、首饰和精美书签。草地上的人打着band,一众都市男女斜躺懒椅滑手机,听歌,偷闲。乔治市平日紧凑且了无生气的市井氛围,回春成为文艺男女的圣域。当时我念想着,既然作为文青聚集地,Hin Bus Depot也应该有一家书局入驻。
直到槟岛文友提醒:“有啊,那里有‘岛读’啊!但藏得比较后面,你得耐心找找才有。”终于在这座后花园,找到岛读这家有优质选书的书店,还在那里和陈政欣老师办了一场座谈会。詹正德店长演讲前3天,我还在主讲人的位置分享新书,COEX的观众席是层层递高的阶级,在那里听或讲,都仿佛回到古希腊圣哲演讲的广场。
位置变换,我成为听众,下望詹正德店长一个人谈独立书局的创立,困难和出路。偶尔出神环顾COEX会场——3盏鸟巢形的灯发散温馨的氛围,半透明布幕分开演讲空间和办公室,布幕之后,还有职员正在办公。3盏鸟巢灯在布幕之后延伸成3排,仿佛无限空间的镜像。
生活与阅读共存,一直是我理想的生命状态,也是我对每一座城市的期许。本次活动为系列讲座的其中一场,由驻马来西亚台北经济文化办事处、文化部、季风带马来西亚合办;岛读、广日子协办,为西海岸由北至南的阅读人口捎来了台湾的风、浪、霞照与好书。
以詹店长的话来说,这是“书店雷达”发挥了作用。他分享自己之所以创立有河2.0,是因为“侦测”到“士林以北,淡水以南”没有书店。与其说是抢占市场,不如说是一种服务态度。和城市规划一样,几公里之内必须有消防局、警局、医院、邮政局,一个地方要有优质书店,才是宜居之所在。詹正德店长如是说道:“如果你不知道要开怎样的书店,不如想想你要在哪里开书店。”
詹正德店长以小时候去过香港独立书局“我有我角度”的经历,聊起创立独立书局的缘由。我们常说狂狷。狂,是无所不为;狷,则有所不为。詹店长的演讲让我知晓,独立书局之所以独立,是因为坚守着种种“有所不”原则。在台湾独立书局开始盛行前,他是第一个对作者、出版社、销售通路,甚至是读者都有所挑剔的店长。后来独立书局蔚为现象,所以有了文化多样性、社运基地、世代教育、在地公民培力等重大意义。
如今书价折扣战愈发炽热,独立书局艰难前行,寻求出路。然而詹店长以一部癌末病者仍然坚持相爱的电影《生命中的美好缺憾》自勉,“以有限之身尽可能地追求无限”。他认为独立书局也可以被阅读。我认为,其中内容自然包括开店及运营的砥砺,不容于俗众的精神,当然也有那些邂逅知音的妙事。
讲座结束,走到停车场惊觉我在会场遗落了东西。快步跑回,取道同样的路径抵达COEX,原本就不多的人潮逐渐散去,只有詹店长、林韦地、汉霖店长等书店管理人还在聊着天。我和他们挥手道别,顺便环顾入夜以后的Hin Bus Depot——全透明的马来餐厅已经打烊,店员正在清理店面,而那个帅哥美女群聚的空间,回归寂静,还原成为一座被人遗忘的旧巴士站,没有手摇咖啡、没有网美蛋糕、没有潮牌T恤、没有不插电乐团……岛读书店偏安一隅,独立而不孤独。
我打开那扇小铁门,步出岛读和COEX的领地,仿佛走出小人国,岛上巨大无比的城市建筑再次将我重重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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