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再就業／01】老人重返職場因為家有“啃老”？

此報告一出引發網民的譁然，中總中小型企業組主任孔令龍更直白地表示，即便是月入過萬的人士，也難以達到這個數額，約10%T20群體中的T1才能做到。

儘管這高得讓人直呼離譜的數額被專家否定了，但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能高枕無憂。因為根據公積金局於5月份的研究發現，若要在60歲退休，其公積金存款至少需有60萬令吉，然而目前超過50%會員的存款卻少過1萬令吉。

公積金局首席策略員諾希山胡先提到，旗下會員平均存款僅5萬令吉，如果用來應付退休後20年的生活，意味著每個月只能花200令吉，這還不包括醫藥費以及償還債務。

作為月光族的一員，看到這一連串的數字，眼看存款積累的速度遠遠不及奔向法定退休年齡的速度，腦裡不禁自動彈出一部恐怖電影的片名：“月光光心慌慌”，唯恐自己離“下流老人”不遠矣。

而那些退休後，由於疫情、疾病等種種原因耗盡存款的老人，又該怎麼辦？

馬來西亞正走向日本的老齡化社會之路？

“下流老人”這一概念是日本社會學者藤田孝典於2015年出版的著作《下流老人：一億総老後崩壊の衝撃》一書提出，用以形容日本近年來大量陷入貧困的中下階層老人。書中提及，縱使年輕時是高收入群體的人們，在年老後可能會由於疾病、意外需要支付高額醫藥費；子女是收入微薄的窮忙族無法“反哺”，又或者因心理疾病、殘疾被迫“啃老”；失智症遭遇詐騙等緣故變成貧困老人。

而貧困老人的人數和狀況，極有可能隨著社會老齡化愈加嚴重。

人口老齡化是全球各國的趨勢，其中日本是最為嚴重的國家，根據日本總務省2022年9月發佈的人口統計數據顯示，日本65歲以上的老年人有3627萬人，老齡化率已經達到29.1%。

而馬來西亞統計局於10月17日公佈的數據顯示，我國2022年每名15歲至49歲女性生育率從2021年的1.7下降至1.6，總生育率為50年以來最低水平。

我國出生率下降嚴重？

2022年的活產嬰兒人數為42萬3124，比2021年的43萬9744人減少3.8%，再往前的2011至2012年嬰兒人數則是50萬8800，其差距肉眼可見。

人口減少，人均壽命卻延長，該局預計我國2030年成為老齡國，屆時60歲以上的長者佔大馬總人口的15%，可以說今日的日本是一面鏡子，能照見馬來西亞的未來。

雖然《下流老人》講述的是日本的境況，然而與我國現狀開始一一對應，著實令人感到擔憂。

特別是在經過疫情後，許多人提出公積金存款應付眼前的燃眉之急，經濟學家農沙裡接受半島電視臺採訪時直指這將是未來最大的危機。

而且，目前我們所看到的數據，也許只是在諸多先兆裡的冰山一角。

薪資低困境如何破？

“公積金局提供的統計數據僅涵蓋那些過去和現在的會員或繳款人。”大馬老齡組織聯盟（MCOA）主席謝德榮道，“所以還有更多的人苦於只有一點，甚至沒有存款。”

他提到，在街上游蕩，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人數，以及被被遺棄在敬老院、慈善機構等地的老年人也在增加。

“有許多人之所以被拒絕，僅僅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地方來照顧他們。”

而造成老年貧困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一項是退休所需的儲蓄不足，或者幾乎沒有儲蓄，這可以說是在年輕時便已種下的因。

“我們的工資和薪水不是可持續的，而且水平低於本區域許多國家。很多工人的工資過低，被僱主剝削，工作量多但薪資少。”

簡言之，薪資低的情況下又何來存款呢？

養兒不防老，還可能成“負累”

他認為，即使公積金局提議55歲退休，存款最少也得24萬令吉的數額也是不足的，尤其是生活在城市長達20年（假設人均壽命為75歲）。

“沒人能用每月1000令吉的生活費在城市裡生存超過20年，特別是有配偶、孩子和其他開支的情況下。”

而根據馬來西亞國家銀行的數據，城市居民的生活工資（Living Wages，指的是足以養家餬口的收入水平）為每月3600令吉，已遠超公積金局所提議的數額。

工資低引發的連鎖反應之一便是兒女自顧不暇，即難以存款養老，也無法承擔照顧年邁父母的責任。

“如果他們生病需要醫療關注的尤甚。許多老年人沒有醫療保險也沒有任何社會保障，致使他們非常脆弱。生活成本的上漲和通貨膨脹，加上大馬貨幣疲軟的因素，讓情況比以前更糟糕。”

最無奈的現實是，倘若孩子尚能自力更生，無需啃老竟然已算是較理想的狀況。

我曾見過一名8旬老婦人用雨傘作柺杖，拖著菜籃顫顫巍巍地在烈日下走幾公里到巴剎買菜，捨不得花幾塊錢乘搭電召車往返。實際上，她在丈夫離世前的日子堪稱無憂無慮。丈夫收入不少，加上女兒在外企任職高層，即便說不上豪富之家，生活必然無虞還寬裕。

然而，隨著丈夫急病逝世，女兒不堪工作沉重壓力導致精神失常，經濟來源驟然中斷，縱有保險金和賠償金亦不過堪堪足以活口，生活如何拮据自不待言。

也看過有者年過7旬，雖然兒子已成家，但染上毒癮長期遊手好閒，結果養育孫子的重擔落在老人瘦骨嶙嶙的肩上；還有的老人由於兒子行蹤成謎，不得不拖著渾身的病痛，一面照顧兩名殘病孫兒，一面做小生意賺取微薄的收入維持生計，讓他們想退不能退。

人生如此難料，我們永遠不知道如今即便年輕力壯，收入頗豐的自己，是否在未來的某日因為意外或突如其來的疾病消耗所有存款，加上重返職場困難，於是失去經濟來源，從而變成“下流老人”？

健康是最好的退休保險

“身體健康”這一祝福語，在年幼時總覺得聽著土氣又無趣，還不如“一夜暴富”來得更讓人期待。

一直到年歲漸長才意識到“身體健康”的重要，因為一旦疾病纏身，極有可能一夜暴“負”，負債累累拖垮一個家庭。因此一直以來，謝德榮都會勸告長者們保持健康的體魄最為重要。

“擁有良好的健康狀況，即使儲蓄有限，你仍然可以工作維持生計，即使職場存在很多歧視，只要不挑剔，仍然有很多工作機會。”

“良好的健康是最好的退休保險。”

只是，就算長者們擁有強健的體魄，豐富的經驗，想要重返職場也不容易，因為對於老人的年齡歧視是最常見的現象，會有許多僱主認為老年人年紀大、體弱多病，但這可能並非事實。

“我們國家在某些領域如餐飲業、紡織和服裝業、旅遊業等等面臨嚴重的工人短缺問題，他們應該考慮僱用老年人來填補缺口，而不是引進外勞。”

（原稿上傳於23/11/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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