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光頭佬/紙短情長話柏楊
之一:籤贈本
若干年前,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僥倖的在隱於鬧市中的某某二手書店,撿得二冊珍貴的作家籤贈本:一冊是柏楊的親筆籤贈,另一冊則為早逝的天才型詩人林耀德,兩本皆為珍貴、難得的作家簽名本。上款同為曾經叱吒一時的報界風雲人物,呃……是名聲不咋滴的那一種。由於某些個人因素,光頭佬姑且隱去其名,蓋因此君乃一名具有爭議性的人物,擁護他的,大有人在,厭惡他的,自然也還真的不少。記得,當年剛出道當菜鳥記者的光頭佬,繁忙的採訪工作以外,飯後茶餘,曾聽聞報館前輩口沫橫飛地暢談此君在較早前一年,因犯眾怒,引來某大報新聞從業員職工會發起一場轟轟烈烈的工潮,參與者人人胸前掛著一個“ XXX滾蛋!”的牌子,黑衫黑褲,搖旗吶喊,旋即果然把他給轟下臺矣,委實是一場轟動一時的華文報歷史事件。至於光頭佬撿得的這一冊柏楊籤贈本,書名為《柏楊小說選》,是聶華苓女士編選的臺灣文叢之一,由香港“文藝風出版社” 出版,算是較少見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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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撰寫雜文名冠天下,震懾十方的柏楊,其實早在50年代,既以本名“郭衣洞”所寫的小說,如《曠野》、《莎羅冷》、《掙扎》、《怒航》等等,在臺灣文壇崛起成名,尤其是用鄧克保為筆名寫就的著名反共小說《異域》,更是公認為他的成名之作,甚至後來還被改編成電影。《異域》的內容是虛擬的人物來描述自大陸淪陷後,國民黨遺軍於泰緬邊境奮戰求存的真實事件,頗為感人。
原來聶華苓女士早在50年代初期,於臺灣主編《自由中國》文藝版時,便經常接獲郭衣洞的投稿,同時給予刊登。據聶華苓後來的記述,當時,郭衣洞雖是剛開始書寫小說不久,不過他的小說已經具有柏楊雜文的特殊風格:“喜怒笑罵之中,隱含著一種深厚的悲天憫人情操。”
之二:一封有手寫溫度的“批紙”
柏楊先生與生俱來的悲天憫人情懷,總是不著痕跡的處處閃爍在他文字光芒裡。譬如早年因“大力水手事件”而不幸遭受長達九年零廿六天“文字獄”的柏楊,在獄中寫給女兒佳佳的信,就充滿著關懷世人、救助世人的慈悲胸懷。在他寫給愛女的“批紙”(閩南語信函的意思)中,他老是不忘囑咐女兒,代他幫助報端上閱聞的素未謀面的貧困無助的患病小孩。說是看到報紙刊登的可憐的圖片,讓他於心不忍,黯然落淚,希冀女兒可代他捐款:“雖是杯水車薪,但能表示人情溫暖和對她的關心,盼能提高她的求生意志……命運竟然如此殘酷。”
可想而知,在他長達88年的生命歲月當中,不知救援了多少個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遭遇不幸的人士。柏老的善念善舉,或一時片刻緩和了這些不幸者的病痛苦楚,說起來還是非常讓人感動的。
令光頭佬好奇的是,這些曾經受過柏老恩惠協助的人們,不知會不會感念他的福澤呢?
光頭佬深信人是知曉知恩感恩的,遠的不說,聽聞逾四十年前,曾受到柏楊先生熱心幫忙與熱切關懷的張四妹女士,就是這麼一位屢屢感念,深深感激他的一個人物。
現在的年輕讀者興許對張四妹感到陌生,像光頭佬這些成長在七八十年代的初老,卻曾在青澀的年少時光,閱報得知與密切關注過患有嚴重皮膚病症的張四妹,並且對她面對的不幸遭遇,寄予無限的同情,祝禱她早日迎來健康快樂的生活!
大概是光頭佬念中一的時候吧,當時的三日刊小報《新生活報》大肆報道了“穿山甲人” 張四妹一系列的社會新聞,引起廣大群眾對她的同情和關心,是當時一件很轟動的大事件來的。
柏楊先生在這一年(1982)的4月初,因恰好在吉隆坡演講,在《新生活報》的穿針引線之下,見到了患有極之嚴重的先天性魚鱗癬的張四妹。據聞當時柏老的反應非常大,受到不小的驚嚇!
當柏老回臺後,稍後曾於《中國時報》 撰寫震撼人心、感人心扉的文章——〈穿山甲人〉,引來臺灣社會廣泛的關注與極大的震動,讀者紛紛慷慨解囊,公眾的捐款紛至沓來,為四妹捐助醫藥及生活費而共襄盛舉;與此同時,臺北著名的長庚醫院得悉此人間悲劇後,亦非常同情四妹,並且宣佈願意為她提供免費治療。
那一年,那一個月,四妹在母親彭仙女士,以及《新生活報》負責人、記者的陪同下,越洋就醫。可惜當時柏楊因出國公幹而錯過了與四妹重聚的機緣。不過,念茲在茲的柏老卻在法國巴黎寫了一封具有手寫溫度的“ 批紙” 到臺北長庚醫院予四妹,信涵內容非常感人,說當時他倆雖然一人在歐洲,另一人在寶島,各分東西,然而“ 我們天各一方,但血濃於水!”
柏楊在信涵的字裡行間,字字句句帶有真摯感情地寫道:“你會接受骨肉的溫暖……我相信醫院會為你付出全力,你的同胞——在臺灣的中國人,也會為你付出全力。”
“我在八月下旬才能回國,第一個就是要探望你,並盼望你的病情已起步,好轉。”
“不要膽怯,信賴你的幸運。”
“寄上數不清的祝福,四妹,要心情平靜。”
“柏楊 1982. 8. 2. Paris . ”
光頭佬手撫著逾四十年前柏楊的手寫信,感覺到,信上還有餘溫……
(原稿刊登於 12/10/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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