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即便是一條下坡的泥路,也會不捨。人生就是在捨棄一些時間來為未來的日子做準備。我常常安慰自己,那些不堪的經歷都是犁刀的刮痕,生活的土地往後會變得更加鬆軟。
這個禮拜剛好出游去騎腳車,現在正在機場的候機室等待著前往泰國的班機,過兩天就是專欄的截稿日,我正在用著手機寫著這篇,我最後一期的專欄;心裡滿是感慨,最後一篇本應該是最重要的,我卻在截稿日的前兩天,才去狼狽地匆匆想要完結它。我原想在最後一期把每段文字都雕琢得像詩體一般,給讀者來個瀟灑的轉身。(笑,其實幾乎每一篇都是拖到接近截稿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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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從2019年4月的第一篇到2023年12月的最後一篇,快5年的光景,我不知道是我在敘述著我的生活方式,還是我在根據我自己專欄文字裡的“我”而生活著。隨著專欄的結束,我也安排結束著我全職的務農生涯。當然,這不是故意的,前一個月,我打電話給以前美國道路與橋樑工程公司的老闆,他說現在公司缺人,問我能否頂上。我說,我也想,可是我不能出席工程會議。他說,冠病疫情後,每月一期的工程會議都改成網絡會議了,所以人不能在公司無妨。之後,我的前同事,現公司的合夥人,在第二天就給了我聘用信,然後開始安排工作給我。於是,我從菜園里正職的農夫身分,突然就變回道路工程師了。我從田裡的泥路又走回了公路,似乎有一位魔法師一彈指,把我從每天都在看天空的日子變成了每天看電腦熒幕裡天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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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莹是诗人,在马新诗坛及整个华人文学界有很大的影响。她获得过东南亚文学奖(1995年)、新加坡文化奖(1996年)等重要奖项。其实,没有这些奖项,她照样站得住,白纸黑字放在那里,胜过任何奖杯、奖牌。
1962年,淡莹从马来亚霹雳州瓜拉江沙到台湾大学留学;再到美国深造、任教;最终回到新加坡教书。教书和写诗,是淡莹的两件要事。
淡莹一到台湾,迫不及待就去武昌街周梦蝶的书摊朝拜偶像。她虽然是台大外文系学生,却喜欢中国古典文学,抢占座位去旁听中文系叶嘉莹老师的课。在美国,周策纵是她的恩师(威斯康辛大学);白先勇是她的同事(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校区);还参加过聂华苓主持的爱荷华作家工作坊。她经历了文学最好的时代,遇到了最好的作家、诗人和学者。
淡莹出版过好几本诗集,却第一次出版散文集。本书分两辑,辑一收了24篇散文;辑二收了5篇自序、后记一类的文字。
诗歌更讲究技巧,非常紧凑、浓缩、含蓄,要懂得运用意象或象征;散文相对就可以放松一些、直白一些,可以娓娓道来。淡莹首先是诗人,所以她的散文,仍然保留了诗意,令人回味。
对大自然的关注,对花鸟植物的敏感观察,是淡莹散文的一个特色,譬如〈洗心〉〈把森林还给众鸟〉〈另一种情怀〉等篇,可看出淡莹散文受到王维、柳宗元等古代诗人的影响。
淡莹散文还有一个明显的特质,就是“深情”。有一次,和许梦丰先生谈到新加坡四先驱画家之一的陈宗瑞,许梦丰很欣赏陈宗瑞的“深情”。他可能没有锺泗滨那么创新,也没有陈文希那么抽象(鹭鸶),但陈宗瑞的“深情”体现在他的画上,值得我们细细品味。淡莹的散文也是如此,她的〈父亲的童养媳〉一文,是我读过的最“深情”的文章之一。〈心中的天堂〉〈花之音〉等几篇也写得非常深情。深情,是一往情深,这是《牡丹亭》和《红楼梦》的传统。深情,不是滥情,淡莹非常懂得控制或克制情感,恰到好处。
常言:情到深处人孤独。淡莹自有她一套化解孤独的法子,她把孤独升华成了清欢,她闲坐在南洋的光景里,一派和谐,那是她和自己、和天地达成的完美协议,外人不得而知。
淡莹在〈秋色伤人〉一文里提到小时候家乡的“松鼠榴梿”,她说:“小时候在马来亚,榴梿上市时,小贩将这果中之王堆积在路旁任人选购,偶而挑中一个,坚硬的外壳被啮破一个洞,便知道是松鼠干的好事。虽然少了一两枚果肉,大家不但不嫌弃,反而争着抢购,因为凡是被松鼠偷吃过的榴梿肯定是上等货。”我第一次吃榴梿就是在王润华淡莹夫妇家。记得师母淡莹曾告诉我,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她母亲总是往榴梿摊前一站,指着说:“这一摊或这一筐我买了。”摊主送货到家,一群孩子蹲在地上,围着榴梿吃。想像一下这个画面,当年孩子们吃榴梿真是豪放啊!
瓜拉江沙(Kuala Kangsar),是霹雳州的皇城,它真是一个被忽略的美丽小城。去年,我和朋友自驾游大马,在江沙住了一晚,因为江沙是师母淡莹的故乡,当然对它也就多了几分亲切感。遗憾的是,没能吃到“松鼠榴梿”。
遥想,1997年12月我来新加坡国立大学参加硕士考试,住在王润华、淡莹家,得师母照顾。考完试,老师和师母带我看了电影《泰坦尼克号》,新加坡比中国早上映三四个月,回去后,我逢人就说:“我看过《泰坦尼克号》了。”足足吹了三个多月。没想到这部电影居然26年了,时间飞逝。
这本散文集算是对她80年岁月的一个回顾、纪念和祝福。祝师母日日好日,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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