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二則/洪維鴻（古來）

01/逗號

我躺在書本上，不知不覺就睡覺了，朦朦朧朧做了一整夜的夢。不認識的鉛字跑在前方，並向我招招手。我想追近它，它卻越奔越遠。

當我追累了，萌生放棄的念頭，它也適時停下來扮鬼臉逗我。我再度展開追逐行動，就這樣追追歇歇，來到一片雪地，突然踩空，我掉進裂冰裡，全身冷得直哆嗦。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只不過是一個逗號。

02/讀懂你的心

早晨媽媽起身後問道：“這是舊的襪子嗎？已破了一個洞，看見五根腳趾頭。”我說：“等一下我再看看。”

衣服拿去洗滌後，弄丟了她的舊襪，我給她穿一雙新的。稍後我去查看，襪子還是全新的，沒有破洞，她可能有幻覺了。

我在遠方伸出手指做幾次測試，問她看見幾根指頭，她說得全對。我再問她今天幾號？星期幾？農曆是幾月初幾？她翻閱日曆，回答正確無誤。

她寡言少語，不會表達內心感受，不適合住老人院。爸爸過世後，她得了憂鬱症；我們搬離家鄉時，她只選幾件衣物，其他的都沒有拿，她把耳環、項鍊和手鍊，全部分給兒媳做留念品，自己一件不留。她是有所感慨，自我放棄意念，就從那刻開始，這點我可以解讀，只是有些人讀不懂她的內心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