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出席古琴讲座。家人原本缺乏兴致,认为不会有什么可听(他是对的)。我觉得马六甲难得有古琴讲座,再说出门走走总是好的,硬拉他参加。
讲座结束之前,讲师表示弹几曲让参加者听一下。问大家想听古曲或流行曲?我说古曲。随即讲师回应,既然想听流行曲,他就弹〈小城故事〉,听到后排某人诧异的“啊”一声,似乎认为〈小城故事〉年代已久。我没放弃,仍点〈关山月〉,讲师同意,好,〈关山月〉。两曲结束,讲师又说要弹〈渔樵问答〉,我忍不住回应〈渔樵问答〉有点长,讲师略显意外,喔,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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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家人问我,为何点〈关山月〉。我说〈关山月〉不是你们梅庵入门曲?总不能点〈龙翔操〉吧,那就是踢馆了。〈龙翔操〉轻快灵动,很好听,但琴人未必都学过〈龙翔操〉。民国琴人张子谦擅长此曲,外号张龙翔。张子谦琴龄将近80年,据说天天弹琴,张对古琴的热情、执着让人敬佩。
〈关山月〉适合古琴麻瓜
家人说,〈关山月〉虽短但有很多不同指法,例如轮指、跨弦、蛇行鹤步等,其实并没有太简单。〈秋风辞〉才是一般的入门曲,指法简单,就一勾一挑,不过弹得好倒是不容易。多年前中国王鹏曾在泰国街头摆个小摊,反复弹奏〈秋风辞〉,看似无人认识他,以此自娱,然而弹得真好,不过那大概是王鹏成名之前的事了。你为何不点〈忆故人〉?
我说〈关山月〉热闹又不长。虽然有些琴人觉得〈关山月〉俗气,但观众还没不耐烦就结束了,很适合古琴麻瓜。〈忆故人〉精彩是精彩,的确比〈关山月〉更能彰显古琴枯淡的特色,不过稍长且不知讲师会不会,〈关山月〉应是琴人都会的曲目。所以我点得很不错,〈关山月〉不简单却又普及,至少讲师的确会。假使点〈秋风辞〉未免看不起人。
我是古琴半麻瓜,听过一点可是不会弹,对〈渔樵问答〉印象不深,旋律弱、重复又太长,每每听一听就想睡觉,个人认为不适合当作向大众推广的曲目,对第一次接触古琴的观众,可能有点闷。
如今科技发达,透过影音网站欣赏古琴并不难。倘若想认识古琴,不妨搜寻〈关山月〉、〈忆故人〉等知名古琴曲听听。至于〈渔樵问答〉,对古琴麻瓜而言,至少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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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某版权经纪人说他最喜欢吉隆坡诚品。我也很喜欢吉隆坡诚品。
还住台湾时,我热爱旧书店,书价廉宜又有寻宝乐趣。极少去诚品,向来看多买少,戏称逛博物馆,曾经我眼,无须拥有。倒是家人喜欢诚品,时有罕见之书比如《裸体午餐》。我偶尔陪逛也还好。
但吉隆坡诚品是另一回事。北上洽公,趁便首次造访开幕多时的吉隆坡诚品。搜寻书架,我抬头发现《此生如鸽》,立刻垫脚取下,幸褔满盈。当下觉得它等待我已久。迟来,歉甚。
《此生如鸽》是谍报小说第一人勒卡雷回忆录,分为38个片段,并非自幼年经历写起。它篇章各自独立,从那一页读起都好,简练又意味深长,比勒卡雷的小说容易读。
我家若说家规,禁止网络购书是天条。好书永远买不完,网络购书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家人和我早有共识,不愿将时间心力金钱耗费在无止尽的搜寻。然而放弃网购,今生今世我能见到《此生如鸽》吗?
读日无多慎买书,中年的我们已是该考虑散书的年纪,读读相遇的书已是美好因缘,不该执著非买什么书不可,过分强求是折磨自己。再不然,也可至图书馆找些想读的书。
《此生如鸽》却是例外。几年前得知书已出版,在附近书店留意多时,这类冷门书籍书店顶多进书一两本,让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可惜我从未发现。为何对《此生如鸽》执念如此之深?勒卡雷的父亲终生诈骗,勒卡雷原本痛恨父亲,却在晚年说出,其实父亲和他是同行。我渴望了解这段心路历程。
话不投机也无须将他人妖魔化
谈不上勒卡雷书迷。还没看过代表作之一的《锅匠、裁缝、士兵、间谍》,而成名作《冷战谍魂》读过却记忆模糊。家人喜欢勒卡雷,读完小说多本,还看过一些改编的影视作品,他偶尔说一点,于是我仿佛很熟悉勒卡雷。《锅匠、裁缝、士兵、间谍》末了,史迈利终于找到圆场(英国情报机构俗称)的叛徒,这位叛徒为史迈利好友、亲近的同事,两人谈了一会,史迈利随后以并非音乐差异,而是曲调不同,诠释两人歧异。史迈利绝非不爱国,可是面对为了意识形态出卖国家、出卖至友和同事的叛徒,并无仇恨,而是平静地接受对方的生命选择与他不同。这一段提醒我接受不同的意识形态,话不投机相忘于江湖即可,无须将对方妖魔化。
我对早期、篇幅较小的《召唤死者》、《优质杀手》印象深刻。《召唤死者》故事是叙述阴错阳差,史迈利察觉圆场漏洞。后来他独自与外国间谍扭打,夜间视线不清,突然发现彼此是旧识之际,对方略为松手,就是这个瞬间,史迈利将对方摔入冰冷运河。“他比我有人性”,如此认知让史迈利厌弃自己,阴郁沉重地前往远方度假。读来怵目惊心。
为何不太读勒卡雷?我不爱谍报题材,十分纠结痛苦,读了不太愉快。可是我很喜欢勒卡雷意在言外的叙事方式,惟阅读相对吃力,精力略差有时看不懂,得重复阅读几次,才进入状况。勒卡雷对读者挑剔,倘若无法全心全意投入,决心为了勒卡雷耗费脑力时间,那还是别读吧。勒卡雷的小说接近19世纪风格,情节推进缓慢,又臭又长,对新世代读者而言或许很沉闷。不过,带着烦琐茫然进入书中世界,宛如人间现况,谁都是带着未知过日子。假使读者熟悉勒卡雷的模式,看着看着自有魅力。
勒卡雷与007的作者佛莱明一样,曾任职英国情报局。詹姆士·庞德神通广大、英俊潇洒,总是气定神闲地完成任务。可是其貌不扬的史迈利,往往精疲力尽,低落木然地完成工作。孑然不同的情报生涯,当然是007广受欢迎。
勒卡雷解释书名由来。大致是父亲曾带十五六岁的勒卡雷至蒙地卡罗赌场,赌场屋顶孵出、圈捕的鸽子,拍着翅膀,沿着黑漆漆的隧道飞向地中海的天空,成为枪靶。没被击中或受轻伤的鸽子,则回到出生地赌场屋顶。勒卡雷对这群鸽子印象深刻。
勒卡雷自承,迟迟无法书写父亲。他淡然、仿佛不相关的外人,叙说痛苦又离奇的原生家庭关系,也许这便是勒卡雷处理创伤的方式,让我想到“只是各人各得眼泪罢了”《红楼梦》。在白纸构思骗局(勒卡雷),和出门去骗受害人(父亲),勒卡雷自问,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吗?凭空捏造故事、描绘不存在的人、基于机密隐瞒重大秘密……,如果不算是作家艺术的基本要件,那什么才是。然而父亲身败名裂,勒卡雷却名利双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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