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认定这辈子都不可能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了,这锥心之痛,只有尝过的人才能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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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启义(洋名Zech)是华裔夫妻罗登瑞(45岁)和陈依云(44岁)婚后7年的第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在2022年12月去露营,没想到却是最后一次。
事隔近一年,这对伤心的父母还无时无刻想念着他们唯一的孩子。
陈依云表示,儿子从小到大从未离开父母,只要工作允许,他们都会带上儿子到各地去进行拍摄工作和旅行,而在冠病疫情及行动管制令之后,他们每个月都会带儿子去露营。
罗登瑞展示儿子从小到大的照片和视频,从出生到学龄的成长记录,都有夫妻俩悉心陪伴和教导的身影。
“儿子热爱大自然,喜欢到户外去活动,在广阔的大自然中奔跑,与小伙伴们一同游戏;他6岁生日时许下愿望,要全家人包括亲戚朋友,一起去露营,他的愿望实现了……”
而这个愿望实现后,罗启义却永远地离开了视他如至宝的父母。
母:失去儿子的伤永远不可能愈合
这是他们第三次去爸爸有机农场露营,前两次都选在年中及靠近河流的河景营地,因事发时正当雨季才选择了山景营地展开三天两夜的露营。
事发时陈依云没有在帐篷中,而是陪着儿子在车上睡觉,凌晨时分土崩发生,俩人所在的停车场首当其冲,酿成父母伤、子丧命的惨剧。
陈依云因下巴和眼周数道裂口,伤势严重需动手术缝合并住院多日休养,左侧眉眼处至今还留下淡淡疤痕,笑着拍照时可以明显看到双眼不对称,显得有些不自然。
“最长的一刀伤口约10公分,眼周缝了太多针已数不清,但伤愈后左眼便经常流泪和模糊不清,感觉僵硬。”
土崩不仅在她的脸上留下疤痕,陈依云表示,这起事件对他们的心理、婚姻和事业造成巨大冲击,令他们每一天都过的很煎熬,对生活失去期待。
“有人说,事情过去半年、一年,我们应该要恢复了……虽仍保持工作和社交,但心底的伤口永难愈合,这份悲怆将陪伴我们直至死去。”
父:从死亡悲伤中走出来?针没刺在身上不会痛
罗登瑞表示,死亡与悲怆是禁忌之谈,常人希望活人尽快从死亡的悲伤中走出,因为“针没有刺在他们身上,是不会痛的”。
他说,在土崩发生之后,爸爸有机农场土地持有人、营地经营者和负责人等,竟无一人到任何一名罹难者的灵堂祭奠,表达哀悼之情。
“请问人性在哪里?31条人命就这样在他们的土地上没了,难道他们不应该现身,对亡者鞠个躬、对家属说些慰问的话吗?连一个基本的交代都没有,令人失望透顶。”
罗登瑞一字一句控诉,饱含他对事发后遭遇的冷漠、不闻不问的态度感到心寒至极。
“我们要为儿子(罗启义)讨回公道,有人需要为此事负责。”
夫妻俩自认不善于面对媒体采访,但在土崩调查报告迟迟未有下文时,他们不得不挺身而出,希望能借助媒体和民众的力量,加速调查和公布报告结果,但当报告终于出炉时,结果却令他们再度掉入失望的谷底。
“如果雨量是成因,为什么整座山没有塌下来,而只是一个山坡发生土崩?”、“请问还有安全的地方让孩子们玩耍吗?”、“为何在环境评估(EIA)列为禁区的地方发展农场和营地?”、“雪州政府和地主对这些土地开发是否知情?”
罗登瑞坐在电脑前打开谷歌地球地图和峇冬加里爸爸有机农场露营地土崩事件调查报告,向记者一一指出各种令人感到“矛盾”的内容。
他指出,根据卫星图像记录,发生土崩的山坡附近有开发的迹象,明显可见光秃秃的一块,占地不小,而靠近公路的坡面也有施工和新草皮覆盖的痕迹。
罗登瑞:调查报告对开发活动隻字不提
“种种迹象显示除了农场和营地,那片山坡和土地还有其他的开发活动,可报告却说成是森林保留地。”
“为什么我们查得到这些资料,但相关单位却没有展示这些内容?”
罗登瑞指出,有关调查报告只字未提环境评估报告;资料显示,有关评估指出事发地点并不适合作为农场、商业和露营活动。
夫妇俩有无数的疑问,在带走儿子性命的土崩事发近一年后仍未获得解答,并认为“这份(土崩)调查报告是为了让某些人开脱”。
他说,纵观我国历史上重大的土崩事件肇因,难以否认涉及维护不足、疏忽、缺乏监控等人为原因,但类似土崩事件从未停止发生,仿佛没有人从中吸取教训,若事件重演,是否还会有其他家庭遭殃?
气愤官员指“孩子死了可以再生”毫无同理心
陈依云表示,事发后他们曾到某政府部门提供资料,负责协助俩人的职员却对他们的情况毫无同情,反而称孩子死了还能再生育,犹如伤口上撒盐的发言,令他们即心痛又气愤。
“我们希望政府可以承认这(事件)是源自于一个腐烂系统的问题,人民并不愚蠢,我们要一个交代,我们要正义得到伸张,别尝试转移焦点。”
幸福回忆不断在脑海重播 成思念儿子方式
他们如今还会回到这些曾与孩子到过的地方,一家人的足迹早已消失,但在山林小溪之间,仿佛还看见儿子自由自在奔跑嬉戏的身影;不断在回忆之地重播幸福的景象,成了他们思念儿子的方式。
从事企业视频制作行业的罗登瑞夫妻常有机会到访各州的原住民村庄,而罗启义自蹒跚学步起便随父母探索半岛的森林湖泊、瀑布河流和海滩,当他来到原住民村时,还能与原住民小孩们打成一片,融入村庄生活,好不快乐!
陈依云笑着回忆起儿子在学校参加马来西亚日传统服装比赛时,向原住民借来传统服饰、草编头饰和吹箭筒,还有她手制的叶子饰品挂在身上,独树一帜的装扮,让儿子拿下了第一名。
“去原住民村参加活动时,儿子也和原住民孩子们一同参加吹箭筒比赛;看到他可以自在的与各族孩子玩耍,享受原住民的食物,我们也感到很惊喜!”
其实,俩人原本计划以独特的教育方式,通过阅读文学作品、音乐和艺术熏陶,以及更多地接触大自然,栽培儿子成为一名充满热忱、自主学习的终身学习者。
陈依云表示,儿子曾经被诊断有轻微学习障碍,在经历半年的治疗后已经大幅改善,因此他们已购买许多教材,准备在明年开始让儿子接受“在家自学”(Homeschooling)的教育。
为确保儿子能在大自然环境下持续探索和快乐成长,去年10月,他们带着儿子到吉打日得拉寻访一处山明水秀的所在,计划在当地定居;但计划总是没有赶上变化,独子命丧土崩,夫妻至今仍难以接受。
考虑找心理医生接受专业辅导
夫妻俩表示目前没有接受专业心理辅导,而是选择与其他罹难者家属和幸存者群体互相“疗伤”,或与有丧亲经历的长者在闲聊中获得疗愈。
无法走出悲伤,令陈依云甚至萌生了“不想走出来”的心情;土崩造成的阴影悲怆并非常人所能理解与承受。
无论如何,陈依云表示,或许他们接下来将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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