崴腳滿一週。疼痛依然,只是不似之前腫痛。厄運不要開始。一旦開始便是骨牌效應的接踵而至。母親週六還被汽車撞倒了,脊椎有傷,醫生曰:“骨裂。”
隨後再曰:“並無大礙,輕微骨裂。翌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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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日的工作活動所幸有合作伙伴挺身相助,才得以讓我“無後顧之憂”地只處理文案和媒體邀約與招待。也許是吉人天相。好心有好報。母親傷勢無大礙。我的腳踝也逐漸康復。雖然如今它不時隱隱作痛,但比起前兩天幾乎夜晚不能眠的痛楚,這已是十分好的事情了。
在痛與被他人關心痛與不痛的情境中,我眼前不斷出現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這本小說在我家,在我妹妹家,在滑小紅書或微信短視頻時不斷出現。真奇怪!為何不是我最愛的馬奎斯的《百年孤寂》,反而是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現在的我,十分渴望像邦迪亞上校那般,在一間小小的陰暗密室裡鍊金,煉出屬於自己的寶藏。然而,我眼前浮現的卻是不斷浮現反對媚俗的,與對男女愛情和政治傾向難分輕重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情節與人物。
在我這段崴腳的日子裡,我戲謔自己為“提早老化的中年人”生活。也唯有在你腿腳不利索時,你才會對存在是怎麼一回事深刻地思索。存在是什麼?存在是健步如飛?存在是什麼?存在是每一個邁出的步伐都有痛楚刺激著你的痛覺神經,證明你是存在的。因輕而存在,還是因重而存在呢?痛如果是一種負擔,那痛便是你可見的、別人也可以透過你的敘述感受到的存在之重。
輕該如何詮釋呢?或許,就是百無聊賴的一日,又日復一日地過著LRT轉MRT,再接續走路去上班的日子。那偶爾不經意的,因自己不慎而崴腳的過程,成為了我思考存在的重要插曲。生的意義比之於死的意義,孰重孰輕?日子像是沒有盡頭的盼望著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但卻往往像古代久等遠航的船員回來說五湖四海傳奇故事而不得的村鎮裡孤陋寡聞的人,他們不知道那艘遠航的船和船員已經在一次暴風雨中沉到冷而孤寂的死亡深海,無從打撈。
生活不是繁花似錦的。只有在喜慶的時候,花籃一個個矗立時,我們才感受到歡喜的樂趣。日常,更多時候是一杯咖啡的苦澀,一壺浸泡過度的濃茶,澀壞了我們的舌頭。再不然就是一段愛情走到麻木快要分手,才想起原來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如綠葉般過著,花期會到,只是等待太久,需要陽光、水和肥料,還要對的溫度才能促使花開,結果。
生命就是一場代謝運動。快樂時代謝悲傷,悲傷時代謝快樂。輪迴重複。無休無止。沒有盡頭的追逐不一定取得所要的成果。轉頭空的事情還發生得少嗎?生活啊,並非繁花盛開並非繁花似錦,更多時候是綠肥紅瘦。或者,像那隻被我一巴掌拍死的大蟑螂。它大概沒想到,出來一趟就被拍死了。
我拿起它的屍體丟進垃圾桶,屋友剛進來廚房看見我的一連串舉止,他用全力睜開大眼,不可置信地說:“你空掌打蟑螂?”
啊!“空掌打蟑螂”多麼有詩意的句子。我點頭稱是,然後微笑:“我現在每晚都在練‘空掌打蟑螂’呢!”“呢”我故意拖長了音,似乎是自豪,他因為怕蟑螂連帶“拍死蟑螂”的我也怕了。他瑟瑟地躲開我,有話,不敢多說。
輕輕地我把蟑螂丟進垃圾桶。我一拐一拐地爬上二樓房間,繼續辦公,繼續選喜慶的照片,再到網絡上連番轟炸。昆德拉說,這世界賴以立足的基本點,是迴歸的不存在。因為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預先被原諒了,一切皆可笑的被允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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