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為了表彰和感謝那些多年來在文學領域默默耕耘的資深馬華作家,肯定他們為華文文學所作出的傑出貢獻,馬來西亞華文作家協會策劃“流年有聲——向馬華資深作家致敬系列”,邀請資深作家發表“我寫作歷程中最滿意的代表作”。這個系列旨在為他們提供一個展示和分享他們的寫作歷程和文學生涯的平臺,也是對那些長期以來默默為文學事業付出努力的作家們的一種誠摯的感恩和致敬。——策劃人:伍燕翎(馬來西亞華文作家協會副會長 / 新紀元中文系教授)
回顧過去,隨著時代的洪流,小人物很容易被捲入抗爭的熱潮,就如同主人公在舅舅楊秋家外看見一支遊行的抗日童子隊伍走向林蔭深處,高呼著“大刀向鬼子們頭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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駝鈴於1936年出生在霹靂實兆遠,這也是馬共領導人陳平的出生地,似乎命運早已為他的馬共書寫鋪下了伏筆。駝鈴主張現實主義,不僅將真實人物的經歷與馬共理念融入他的寫作,而且本身還參與了馬共的外圍組織。他在1974年被政府逮捕,關押在甘文丁政治犯扣留營5年。這段刻骨銘心的經歷使他在創作上更加追求歷史的真實性,並反對那些未親歷其境者憑想像杜撰馬共文學。
然而,近年來由於嘗試書寫馬共的作家群體不斷擴大,比如黎紫書以意識流寫法構建碎片化的〈夜行〉,馬共文學這一題材得以擴展與產生多樣化。這樣的努力反而為這段歷史增添了趣味性,就如同將《三國志》改編為《三國演義》一樣,既充滿文學想像,又不失對歷史的深入探討。
雖然我們與駝鈴同處於馬來西亞這片島嶼上,但他的筆鋒卻經常讓人感覺彷彿時空錯亂。他的文字中呈現出的亂世和小人物的生存氛圍,讓人感覺不甚真實,卻又莫名具有某種熟悉感。
在《沙啞的紅樹林》中,忠信一家總是生活在“危險和明天不知道哪一個先到來”的緊迫感中。椰園、膠園和紅樹林等叢生的地方成了他們的避難所,面對日本鬼子可能隨時砍頭的威脅,以及令人猝不及防的“蕭清”運動,陷入生靈塗炭的境地。日軍的入侵使得馬來亞的經濟與糧食供應嚴重受創,這是那個時代人們不得不直面的巨大環境問題。
園林是本土人熟悉的風景,然而那種曾經的緊繃生存狀態與革命動盪早已經平息,彷彿這些地方在平行時空中仍在經歷亂世,而我們則踏在這片相同但相對安穩的土地上,以截然不同的心態悠悠望著那些歷經歲月的園林。
回顧過去,隨著時代的洪流,小人物很容易被捲入抗爭的熱潮,就如同主人公在舅舅楊秋家外看見一支遊行的抗日童子隊伍走向林蔭深處,高呼著“大刀向鬼子們頭上砍去”。時代的鉅變和歷史的殘酷讓人感慨萬分,例如日寇將自行車視為樹林中的輕便戰車,而小人物卻將其視為趕路的革命工具。然而,如今高速公路鋪天蓋地,有多少人還屈尊於一輛自行車呢……
駝鈴的作品以樸素而平緩的語言為特點,故事的進展宛如歷史紀實,緩慢而漸進,不太採用小說通常的連綿起伏邏輯,也較少展現對文字的雕琢與把玩的趣味性。在文學藝術性方面,駝鈴或許顯得有所欠缺,但他在堅持“文學反映現實社會”的寫作理念上做出的貢獻卻極富時代意義。
馬共的真實歷史,甚至更多的細節,都未能被載入正式的史冊。因此,文學成為了瞭解這段往事塵煙的重要途徑。駝鈴致力於追求歷史的真實性,旨在還原馬共的記憶與歷史。他刻苦翻閱回憶錄和人物自傳,創作了一系列近乎刻畫真實的“馬共小說”,例如以馬共傳奇人物張佐回憶錄為原型的《寂寞行者》,以及《硝煙散盡時》、《沙啞的紅樹林》等作品。
這些作品使讀者能夠在馬共歷史缺失的基礎上還原破碎的事實。通過這些小說,讀者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瞭解當時馬共記憶,而不僅僅是歷史書上強調的“馬共就是激進的左翼,是社會的暴亂分子和動盪因素”的片面視角。
作為本土教育體制內的一員,我很幸運地接觸到馬華文學,這使我對馬共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打破了多年來已存在的偏見。然而,即使有了駝鈴和其他馬共文學的書寫,如果不去推廣或理解,國家的年輕一代仍很容易在龐大的教育環境中,無意識地對曾經為國抗爭、抗日抗英、爭取建國獨立的熱血一代產生鄙夷態度。由於國家政治立場對歷史選擇性解讀與埋沒,年輕人很少能夠接觸到完整的馬共歷史。
駝鈴鮮明的共產精神和愛國主義在那個政治鬥爭激烈的年代,那個馬來半島人民爭取權益的時代,以及那個為實現公平而奮鬥的地方顯得尤為突出。他編寫了馬共的“史冊”,還原了底層群體的意識,讓小人物融入抗爭的時代潮流,成為政治戰鬥的熱血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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