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巡山隊／02】實際方法保護野生動物 打擊黑市活動絕不手軟

阿都卡迪爾透露，目前，我國面對嚴峻威脅的野生動物計有馬來亞虎、野豬、馬來貘及水鹿（rusa sambar）。以馬來亞虎來說，根據2016年展開的全國老虎視察（National Tiger Survey，NTS）,國內只剩下150只，是屬於瀕危的全面受保護物種。

我國的馬來亞虎數目驟降有幾個因素，非法獵殺是主要原因，非法盜獵者潛入森林保護區盜獵老虎，拿到黑市高價出售，這成為野生動物的求生挑戰之一，有的被製成食物、有的做成紀念品或傳統藥物。

他強調，撇開非法獵殺不說，野生動物物種瀕危因素是環環相扣的，單單一個棲息地消失或縮小問題就可以無限擴大。當棲息地消失與縮小，野生動物走出原居地尋找新棲息地，引發人獸衝突，造成人命傷亡、財物損壞及農作物被毀。

“當它們的棲息地越來越小時，就更難尋找食物來源，最終被迫越過曾經是森林，如今開發為道路的地段，因而經常發生野生動物被撞死的悲劇。這種種境況足以使到野生動物無法自立及繁殖。”

建立生態高架橋與森林走廊，與野生動物共存

面對城市化大趨勢對野生動物造成的威脅，野生動物保護局如何看待？

阿都卡迪爾說：“城市化是一直以來的趨勢，帶來的負面影響是我們必須去面對的，也是我們一路以來的核心工作。如今經常與人發生衝突的野生動物包括猴子、大象、老虎、狸貓及山豬。為了解決人獸衝突，我們與各有關單位合作，如州政府、民防部隊、消防及拯救局，共同處理這些衝突。”

他舉例，任何新開發計劃，都必須先提呈一份環境影響評估報告，裡面必須涵蓋開發計劃對原生地野生動物的影響及保育野生動物的建議及方案。這份報告是其中一項技術評估指標，也是確保國家可持續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

他表示，要減少開發計劃對野生動物的影響與衝突，其中一個方案就是建立“生態高架橋（Animal Bridge/Viaduct）與森林走廊，讓野生動物可以在橋下走動，避免走上馬路或跨越馬路而遭遇意外，森林走廊則讓動物可以穿過森林，避免走入園坵或村落，破壞農作物。

他表示，一些靠近森林的園坵或村落，經常因為大象誤闖，破壞農作物而引起人獸衝突，因此設立森林走廊，架設圍欄，大象或其他野生動物就不會誤闖，保障野生動物安全，也避免園主或村民遭受損失。

“東馬砂拉越一些園坵已經建設了森林走廊，我們會陸續與其他園主或村民協調，如何建設森林走廊，減少衝突發生。”

“而動物橋也在彭亨州瓜拉立卑、登嘉樓州亞玲-肯逸湖路及霹靂州力-日裡（Gerik-Jeli)，車走在上面，動物從隧道經過。透過攝影機，我們看到野生動物穿過隧道，在不受威脅下自由穿越森林。將來若有任何涉及跨過森林的開發計劃，我們都會建議有關開發商在涉及的森林建設生態高架橋。”

【非政府組織的使命】
PELINDUNG培訓原住民 學會使用科技器材護林

保育人學會（Pertubuhan Pelindung Alam Malaysia，PELINDUNG），是其中一個參與VetOA社區巡山隊的非政府組織。

該學會創辦人梁頌宏，來自柔佛麻坡，在中化中學畢業後，就到加拿大維多利亞大學攻讀生物系，之後一直從事野生動物保育工作，於2016年成立PELINDUNG以推動國內野生動物保育工作。

他表示，該組織的社區巡山隊主要活動範圍是在大馬半島的蒂蒂旺沙主幹山脈，從吉蘭丹話望生到雲頂高原的山林。

“在VetOA社區巡山隊計劃下，我們扮演的角色就是管理和協調原住民巡山員，為他們提供所需的野地記錄和通訊器材及配備。雖然政府負責發工資給巡山隊，但器材及糧食配備是由參與的非政府組織負責，所以每年我們都需要籌款以支援巡山隊。”

不只老虎，林中動植物皆是盜獵目標

他表示，由於我國熱帶雨林潮溼，溼氣很重，巡山員入林後只是睡帳篷，所以配備的器材很容易損壞，必須準備兩套器材，每個月入林給他們更換。該組織今年負責來自26個原住民部落近300人的50個團隊，負責不同的森林區，每個團隊有4至5人，所以器材和配備需求非常大，明年野生動物保護局會增加由該會管理的原住民巡山員人數至500人和超過100個團隊，所需的經費就更大了。

“以老虎棲息地來說好了，根據我們掌握馬來半島主要森林群落的基線數據，老虎的主要棲息地廣達4萬平方公里，凡是老虎出沒的地方都是非法盜獵的熱點，根據國際標準，每10平方公里就要有1名巡山員，所以4萬平方公里就需要4000人，但現有的社區巡山員只有1500名。”

他講述巡山員的任務時說，大多數巡山員都是原住民，他們通過甄選後接受培訓，之後才開始執行任務。在執行任務時遇到非法盜獵者，就會用無線衛星通話機通知野生動物保護局去捉人。

“有的非法盜獵者攜帶武器，甚至槍械，所以對手無寸鐵的巡山員來說是有潛在的危險。”

他遇過由非法集團僱用的盜獵者都是以越南人和柬埔寨人為主，越南人目標是老虎，而柬埔寨人則是沉香木。除了老虎之外，誤中非法盜獵者所設的陷阱的野生動物還包括大象、黑豹、豺犬（Dhole）、長鬃山羊、野鹿、馬來貘、馬來熊等。

大馬政府曾經在2016年至2020年展開的一項大馬半島野生老虎視察（National Tiger Survey，NTS），記錄到馬來亞虎的數目已經驟降到剩下150只。

“在2016年以前只有野生動物保護局和少數非政府組織的巡山員而已，人手不足，無法全面防範非法盜獵活動，所以才有了之後的VetOA，以大馬政府常年的國家預算來支付社區巡山員，並邀請非政府組織共同管理數量龐大的社區巡山隊並協助籌款購買昂貴的野地記錄和通訊器材及配備，以協助執法當局防範非法盜獵。”

林中遇猛獸毒蛇幾率低，更擔心患傳染病

保育人學會的原住民社區巡山隊每個月會入林20天以上，餐風宿露，以在範圍廣大的主幹山脈森林區執行巡邏和野生動物視察的工作。當保育人學會要徵招巡山員時，幾乎走遍沿著主幹山脈大多數原住民部落，拜訪村長推薦適合的人選。

“巡山員除了可以有一份穩定的薪水，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守護祖輩世代居住的地方，保護自己的家園就成了他們的使命。雖然他們大多的教育程度不高，但他們擁有在森林生活的豐富技能，在教導他們如何使用各種先進的配備後，就能做野地巡邏以移除用來捕捉動物的陷阱，同時實地記錄野生動物足跡和裝置攝錄相機以提供迫切需要的數據。”

“我們只是設定好大致巡邏範圍，之後由他們決定行走路線，所以他們的紀律和應變能力一定要非常好，以應對在山林裡各種狀況，無論是遇上非法盜獵者或猛獸。”

不過，他笑說，要在山林裡遇到猛獸毒蛇的幾率很低，倒是最怕遇上鼠疫、骨痛熱症、瘧疾等傳染病。

另外，社區巡山隊沒有制服，有的非法盜獵者不知道他們遇上的是巡山員，以為他們只是原住民而已，而巡山員也不會暴露身分，避免與非法盜獵者正面衝突，他們都會盡快離開，然後通知執法人員。

除了野生動物保護局、警方及關稅局，野戰突擊部隊也在今年開始加入執法隊伍，因為他們有豐富的森林野戰經驗。

他直言，大馬的非法盜獵老虎活動主要是外國盜獵者。在冠病疫情期間，國門封鎖，盜獵活動稍停，但去年開始發現有死灰復燃的跡象。一旦盜獵者發現巡山員裝置的攝錄相機，他們就會破壞。相機架設在樹幹，有感應熱傳導功能，只要有動物經過就會自動拍攝，所以巡山隊除了防範盜獵活動，也肩負記錄各種野生動物品種的使命。還有一些珍貴植物，都會一一記錄在案。

3年內若無法保全瀕危動物，將永遠失去

盜獵者會設鋼圈捕捉野生動物，他曾經在森林發現圈套的鋼圈有6毫米之厚，動物的腳一旦中了鋼圈就無法鬆脫，即使成功逃脫，鋼圈也會一直夾住足跟，嚴重至足部潰爛斷掉，所以當發現這些鋼圈，就必須馬上移除。

對該組織而言，最大的挑戰是籌備購買配備的龐大經費和核心團隊缺人手，巡山員人手倒不是問題，很多原住民都很有熱誠要當巡山員，甚至還有候補名單。

“拯救野生動物是當務之急，如3年內我們無法全力保護這些瀕危的動物，可能將永遠失去它們，如馬來亞虎。”

除了企業贊助，保育野生動物課題也獲得王室的關注。梁頌宏透露，彭亨攝政王東姑哈山納依布拉欣今年和州政府把州內幾個森林區憲報頒佈為州立公園，包括福隆港，佔地超過2000平方公里，州議會在8月通過，短短一年之內就落實，不只是國內首開先河，甚至是全球第一個在一年內落實憲報頒佈為州立公園的先例。

“根據大馬法令，若只是森林保護區級別，隨時可以解除及轉換，但頒佈為州公園後就無法隨意轉換級別。希望彭亨州政府的先例能夠起著拋磚引玉的作用，其他州屬也能效仿。”

【多知道一點】

●馬來冠眼斑雉（學名：Rheinardia nigrescens，馬來語稱Kuang Raya）

馬來冠眼斑雉為大馬半島獨有亞種，分佈只限於大漢山國家公園的森林區，一般僅會出現在海拔800公尺或以上偏遠山區的雨林。馬來冠眼斑雉（Crested Argus Pheas-ant）是世界紀錄中，羽毛最長而闊的動物，在2018年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列為瀕危（Endangered）物種。

●大眼斑雉（學名：Argusianus argus，馬來語稱 Kuang Gunung）

大眼斑雉，又名青鸞，是一種分佈在東南亞婆羅洲、蘇門答臘及馬來半島密林的雉。在亞洲一些地區被認為就是鳳凰或鸞鳥的現實化身。大眼斑雉在大馬雨林裡比較常見，最明顯的是其響亮的叫聲，一般僅會出現在海拔800公尺或以下的雨林。雄鳥最特別的地方是有很大、很闊及很長的次級飛羽，飛羽上有大眼裝飾，並在交配期間像孔雀開屏那樣展開羽毛來吸引雌鳥。

延伸閱讀：
【社區巡山隊／01】現代森林“守護神” 巡山員深入雨林護植物護動物
相關稿件：
【再向虎山行／02】在森林玩“躲人人” 老虎怕死人類了！
【Tanah Air水土治理／03】垃圾島 馬來西亞被汙染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