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王舡”(WangKang Festival),是马六甲历史悠久的神明绕境游行活动,将于2024年1月11日举行。这项属于王爷信仰的民俗庆典,源自中国华南地区。随着清代掀起的“下南洋”移民潮,该信仰由闽南传入东南亚等地,融入在地文化。
无论是从“舡”字取代“船”,还是准备娘惹菜“宴王”,其中就属马六甲勇全殿举办的王舡庆典最具特色。2020年12月17日,被视为承载先辈漂洋过海记忆的送王舡活动,与中国联合申遗成功,自此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册,中国和台湾的学者更是争相研究马六甲这项不定期举办的送王舡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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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本刊 陈星彤
摄影:本报 谭湘漩、部分照片由受访者提供
视频:本刊 林芷桑
12月中旬,来到位于马六甲怡力(Bandar Hilir)的勇全殿,尚未抵达目的地以前,路口处早已竖起本届主题“呷康泰安民纳福七朝王醮送王舡庆典”。穿过主殿到后堂,便来到隐身于勇全殿内的造舡厂。
“子王职权代天护马国,皿爷合安巡狩保境民。”
在舡厂入口左右两侧挂着一副幅对联,结合首字得出“孟”,意指此次送王舡以钦奉孟府王爷为首,奉玉皇大帝的旨意代天巡狩。
舡厂内一艘名为《合安号》的王舡展现眼前,从白帆、船碇、风向标到麻绳制的救生梯等一应俱全,但这艘木船载的可不是人。采访当日,距离王舡庆典仅剩二十来天。除了完工的王舡,志工仍在为马车、花车赶工,现场回荡着刺耳的焊铁声响。
究竟王舡的“舡”字和“船”有何不同?对此,在勇全殿担任理事、亦是在王舡庆典副主任的赖鸿权强调:“WangKang这个字被马来社会接受,在Dewan Bahasa也可以找到,是马来西亚,也是马六甲勇全殿送王舡的一大特色。”
或许这一切的故事源头,还得追溯回15世纪郑和下西洋,开启海上长征的时期。“从前郑和下西洋来到马六甲时,本地人看到大船就会叫Wangkang;从马六甲海峡载货进来港口的,大众把它叫做Tongkang(舯舡)。”
1933年王舡祭 |
从福建漂洋过海的民俗文化
送王舡起源于明代初、中期的福建闽南地区,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是闽南海洋文化重要的一部分。
中国福建地区海岸线长逾3700公里,拥有约13万平方公里的海域面积,大大小小的港湾共一百二十多个。顺应此地理优势,在泉州、厦门、漳州等福建南部即闽南地区的民众,主要靠出海捕鱼为生。
为了祈求风调雨顺、出海平安,当地居民打造村民打造华丽的王舡,作为供礼奉献给“王爷”。善信口中提到的王爷,便是代表玉皇大帝巡查人间善恶的神祇。供奉王爷的庙宇多称“代天府”,所以亦称王爷为“代天巡狩”,保护沿岸百姓和出海人平安。
而送王舡习俗由相关社区的宫庙或宗祠于东北季风起时举办,一般每3到4年举办一次,当中包括迎王、造王舡、竖灯篙、普度、送王舡等仪式。这历史悠久的仪式又是如何被带来南洋?
1933年王舡祭 |
南下手握炉中灰
刊登于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刊物《炎黄纵横》中,一则题为〈送王船──文化的漂洋过海、生根和开放包容〉的文章指出,闽南每个村都会有一座庙宇,庙里的神明就是守护村落边境之内所有神灵的“境主公”。
但凡出海拼搏的闽南人,父母都会带他到境主庙,祈求神明保佑。同时,他们也会从香炉中拿出小部分香灰,连同写着祖宗牌位的红纸条装在香囊内,跟着他们下南洋。若平安抵达目的地,他们会将香火供奉起来。一旦有了条件,来自同乡的人会联合起来,在异国他乡雕塑境主神像、建造宫庙,称作“分炉”或“分香”。
在当时,当时宫庙不仅作为祈福用,也是解决矛盾、教育后代、议论公共事务的地方。可想而知,这个凝聚闽南人的宫庙自然也会把家乡的所有习俗节庆,包括送王舡的习俗带到南洋。其中最大的因素,便是19世纪大舡海时代带来亚洲霍乱、疟疾等疾病。
2020年王舡祭 |
于是,这群南下的华人移民,复刻了家乡王爷代巡以除疫的习俗。
马六甲作为最早的华人聚集地,当地崇祀的王爷共有五位,即排行老大的朱府王爷,老二温府王爷、老三是池府王爷、老四李府王爷及老幺白府王爷,合称“五府王爷”。
根据英文报道《马六甲卫报:1933年王舡游行特辑》记录,当地王舡祭于1854年首次在干冬(Kandang)举行,随后每隔5至8年举行一次。至于“送王舡”的名词,于1905年后才出现。
1933年,为马六甲20世纪最后一次举办王舡盛典的年份。直到21世纪初期,勇全殿池王爷发出乩谕,该殿才于2001年独自复办王舡节庆。
送王舡仪式的转变
物转星移,从前有着“迎王除疫”含义的送王舡盛典,随着卫生条件的改善,瘟疫对人们的威胁减低。如今“送王舡”庆典更多趋向“消灾”,即代天巡狩的王爷转而重视解决马六甲华人生活中面临的不如意,以及国家福祉。
人们相信送王舡是一种善举,通过送“好兄弟”上船,让王爷把他们带走,即这也寓意把不属于人间或把不好的都带走。
其实不单是马六甲,柔佛、槟城或吉兰丹亦会举办王舡盛典。惟马六甲勇全殿主办的送王舡仪式,在这之中最受国际学者们的关注。对此,该殿秘书长苏汶财说:“因为只有大灾难发生时,勇全殿的王爷才会下达谕旨举行王舡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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