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以衝突這件事上,杯葛的短期目標是促成停戰與和解,但如何促進多元宗教的和諧共生卻是馬來西亞社會需長期面對的重要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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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以衝突已持續了兩個多月,在馬來西亞社會引起高度關注。12月26日,數十個在地非政府組織聯合發起了包圍美國駐馬大使館的抗議集會(Aksi Solidariti: Kepung Demi Palestin),呼籲停止加沙地區的戰爭。這場聲援活動在網絡媒體持續升溫,有多個政黨、青年團和學生會參與,開展為期六天的示威活動。
此次衝突發展成了不對等的軍事收割行動,儘管加沙地區的戰火已經引發了人道主義危機,但相較於西方模稜兩可的態度,馬來西亞和印尼兩國堅持挺巴立場,頂住了西方壓力。可以說,馬來西亞和巴勒斯坦之間牢固的關係,為這份聲援和支持奠定了基礎。
對於杯葛浪潮,我們可以從兩個層面去理解:一是國內政治層面自上而下的默許,二是基於經驗性的民間行動。貫穿兩者的是人道主義的“皮”以及理性主義的“骨”,如馬來西亞政治從國內經濟困境轉移到了國際社會上的形象建構。
首先,大馬國內政治自上而下的推動是杯葛運動的原動力。巴以這片中東地區的領土充滿了戰爭、暴力、征服、仇恨、隔離牆與生存危機,持續數十年的多層面的地緣政治衝突是多主體和多面向的。加沙—以色列血腥的戰火只是再次撕開短暫和平的表象,揭露多年來累積的壓迫、動盪、不安與敵意,還激發了伊斯蘭共同體的自衛和團結意識。值得注意的是,猶太人基於生死存亡的歷史苦難記憶也凝聚成一個共同體,土地與資源的爭奪成為他們創造生存和生活空間的首要考量。這也導致了他們在這片土地上的相互依存和身份對立,形成了政治主權和實踐在互補模式上的競爭與共存困境。
回到馬來西亞,與巴以問題同樣複雜,馬來西亞社會所蔓延的巴以站隊情緒,並非僅僅是伊斯蘭共同體情感的渲染。客觀地說,馬來西亞政府在巴以衝突初期便展現了超出尋常的主動。教育部指示下的“巴勒斯坦團結周”在社會上引發爭議,援巴的萬人集會、禁止以色列航運公司靠港和包圍美國使館抗議集會等舉措,也都得到了政府的默許和支持。
當前,馬來西亞正面臨政治轉型、恢復經濟雙重挑戰,而巴以衝突進程在這關鍵節點上,引導社會焦點轉向人道主義課題、區域主義與國家立場等方面。這種從上而下的聲援得到了國際社會的認可,這個過程也有一定的理性衡量。對國家內部而言,民眾更希望政府優先解決國內困境,再將精力轉向國際人道主義聲援。
其次,民間發起的杯葛發展至今,既有自發性,也有受國家主流影響。我們可以將杯葛行動看作是一種立場的伸張,對原則和底線的堅守。對以色列和美國發起杯葛的出發點是對戰爭的反感、對生命的尊重、對人權的重申。無論如何,行動所展現的理性或非理性都會被置於大眾的審判之中,對錯與否也只能在具體情境中加以討論。
可以看到,大馬政府對美國和以色列的譴責引起了廣泛的社會認可。人們選擇從消費抵制入手,儘管抵制涉及到了道義層面和影響了國內同胞/員工的利益,但人們在理性考量中認為國際集團具備承受能力,而且抵制運動不太可能持續太久。有關國內同胞/員工利益受損的新聞成為焦點,媒體在這一過程中發揮著制衡的重要作用。大馬社會對抵制美國和以色列等品牌以及對美抗議浪潮是剋制且理智的,並非以暴力對抗的形式展開,也沒有演變為社會騷亂,更未淪為合法犯罪的藉口。需要指出的是,群眾的杯葛只是暫時的,民眾的關注點和政府的施政要點很快就會迴歸政治鞏固與發展經濟的終極議題上。
總體而言,馬來西亞援巴的立場是鮮明的,社會群體對加沙地區停戰呼籲有著高度的呼應和參與。在反戰與和平的倡導下,巴以衝突賦予大馬社會更寬廣的反思空間:正如巴以之間的邊界不在於國家,而是人與人之間的邊界,異質共生、族群團結、多元包容的精神應該成為文明社會構建的基礎。在巴以衝突這件事上,杯葛的短期目標是促成停戰與和解,但如何促進多元宗教的和諧共生卻是馬來西亞社會需長期面對的重要議題。
(《鷺島南望》是廈門大學南洋研究院和馬來西亞研究所的研究團隊就馬來西亞及東南亞相關國際問題共同撰寫的評論文章專欄,本文是系列評論的第21評。文章僅為個人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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