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小學一年級的1960年代,我身子矮小騎不上爸媽的笨重老腳車,每天清晨都得徒步提著那外婆以細鐵線加固底部的藤籃書包上學。近兩英里的路程,沿著鄉村的黃泥路,聽見在後方的班上同學喊著“快快跳上阿叔公牛車”,便以習慣了前三後一的馬步,一蹴上了牛車後木鬥,阿叔公也很樂意地把我們順路送到校園門口。
靠著機靈盤算的便利,我等總估計好阿叔公的牛車那天會經過這條村路,便等著那順風牛斗車。站在車後鬥,一路上是兩邊樹梢婆娑,群飛的鳥兒啁啾,清風吹拂著臉龐。我們坐在傾斜的枕板木上,阿叔公則鞭策著慢條斯理的老牛,在搖幌車斗的尾端坐著,伸長腳便能接觸黃泥地的校鞋搓磨踹著泥地耍樂,經過村裡時那雞飛狗逐的激景,更是讓我們嘻嘻哈哈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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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在班上拼得好成績作為獎賞,央求了媽媽好些日子,小學三年級終得償心願,讓媽媽帶著我到腳車店。我識貨地指定要英國進口的魯冰遜牌子腳車,要價128 dollars——比起讓人傾慕、排在第一位踩踏時能發出“嘀嘀塔塔”聲響的昂貴英國名牌“禮裡”牌腳車,它還算腳車界排行榜裡的老二。媽媽把積蓄掏出說:“這腳車是一般人好幾個月的工資呀。”
鄉民的護身良伴
那大不列顛帝國的殖民時代,一英畝的優渥農地市價約500 dollars。我踩踏著腳車上學,每天抹拭腳車,腳車電池附靠前輪轉動發電,亮起前面的照明燈及後車架的閃爍燈泡。依著少年的活力與野勁,我在鄉間園地與同伴一起踩踏著腳車,練就不捉手把的轉彎工夫,及單腳踩踏凳的“特技”,也在夜間測試著奔馳的速度,與越快就越強的腳車燈光較勁。
校園裡,除了分當兩華小校長的夫妻擁有部英國邁納(MINOR)黑色嬌車,老師們都以腳車代步。務農為主的小鄉民眾則多以重型橫槓骨架大腳車奔馳園地勞作,在清晨幕色黑暗下騎著腳車拼一日之計,汗流浹背。大家以腳車後座的大竹籃運載農作物批給收購商,不畏風雨地勞累,磨練出硬朗的體質。
腳車,陽光、風雨是鄉民的護身良伴。小鄉生活作息平淡,平日偶有從一鎮往另一鎮的巴士載客,或是英輸羅裡及軍士卡車隊經過。堅實的大腳車配搭的蓋蓬三輪車,則成了小鄉間載客的短程交通工具。當年漏夜待產媽媽,及迎回家園的小寶寶,都得助力於三輪車伕的熬夜待候。
時光荏苒,如今再也不見小學生徒步上學了,小鎮的牛車及三輪車也成了歷史。議員為爭取鄉民支持,讓縣政府耗資在園地間築起堅實的道路,方便農民的皮卡車及甘榜內的民眾安全川行。從事種植業的新一代更是為了方便,省時,省力,更讓踩著腳車來回園地的一幕成了古早追憶的畫面。
10年前,我在腳車行看見一部日本進口二手腳車,想再次體驗久違的踩腳車樂。眼見腳車架鋼質與腳車部件極有品味,老闆說:“這是限量進口,150令吉一部”,我毫不猶豫地趕緊買下。它的加減速輕重設計,不鏽鋼鐵身架,在小鎮間隨意川行經年,沒有消耗汽油的負擔,沒有泊車位的煩惱,沒有單程道的限制,更沒有被交警開違規罰單的威脅,短程川行,方便無比。
近年奧林匹克腳車賽掀起熱潮,逢周假的清晨時分,前後方追隨著護駕車輛的腳車賽選手頭戴安全帽,在鄉間園丘路及甘榜鍛鍊體能與速度。我在甘榜巧遇小歇的男女腳車選手,手臂及腳肌堅實,個個虎背熊腰。據悉,一臺工藝精良的極輕腳車要價近4萬令吉。心裡不禁盤算:“腳車近乎與汽車等價,而眼前的彼等卻偏愛腳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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