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紅遍大街小巷的〈鴻運當頭〉、〈財源滾滾〉和〈新婚快樂〉等膾炙人口的歌曲歌詞,都是出自他的手筆。如今,在朝往人生古來稀的路上,他的生活依舊精彩。每個人的退休生活不盡相同,而他選擇從流行歌曲走向社區創作,冀為社區貢獻一份力,留下一份美好。
他也是教育工作者,曾當過校長,認識他的人都叫他Wong Sir。手執教鞭37年,但很多人不知道,他開始創作的時間,其實比執教生涯還要更長一些。他是本土資深詞曲創作人黃振江(水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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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歲的黃振江沒有受過正統的音樂教育培訓,從小就喜歡唱歌和聽歌;他也愛看散文,從中學開始寫稿,更多時候會留意娛樂稿,“通過這樣的方式,我從報章認識了一位寫稿和寫歌詞極佳的謝木前輩,他知道我喜歡寫歌和聽歌,就鼓勵我創作歌詞。”
無師自通開始歌詞創作
從一開始的塗鴉,到後來參加娛樂雜誌《熱門》的創作比賽,黃振江的歌詞獲選後,由當時歌壇巨星李逸的製作人李俊雄譜曲,他的第一首創作〈過客〉在1980年誕生了,之後更成為臺灣著名歌手潘安邦在馬來西亞發片的主打歌。“這首歌給了我很大的信心,我才知道自己原來也能寫詞。”
“當時的我大約19歲,在柔佛州師訓學院就讀,第一首創作被選用後,我就以為自己可以寫很多詞,接下來3年的時間寫了大概有30首歌詞,結果全部被‘投籃’。”他坦承,在音樂創作這條路,人脈至關重要,“謝木看到我的作品後,建議我把作品交給本地有名的唱片公司製作人兼創作人田鳴,也是他真正開始採用我的很多作品。”千里馬遇上伯樂後,黃振江的作品曝光率大大提升了;兩位伯樂的提攜,讓他深深感恩。
“那段期間我寫了很多新年歌詞,之前沒人要用,可能製作人覺得我的詞太新派了。”但田鳴卻獨具慧眼,採用了他的作品,據他說,慶幸田鳴獨排眾議,才會有〈鴻運當頭〉等廣受傳唱的新年歌。
“後來我跟前輩聊起那3年期間作品被拒的過往,他們說我寫的題材過於前衛,畢竟以前的年代,歌詞都是寫得很白的。”他表示,當大家對老派的東西覺得膩時,改變的時機就到了。
黃振江與田鳴合作創作、羅賓演唱的〈仲夏夜的夢〉,當時榮獲《星洲日報》主辦的歌友票選活動的十大星麗獎項,那也是黃振江的首個獎項;緊接著,兩人合作、劉秋儀演唱的〈新婚快樂〉,更一度爆紅,成為婚禮宴會朗朗上口的名曲,至今依然傳唱不朽。
“商業社會講求你寫的東西有沒商業價值,過於前衛的話不符合市場趨勢,唱片公司也不敢冒險投資,因為我們的市場太小了,唱片公司每發一張專輯之前,都以能不能‘賣’為大前提。”他說,有人向他邀歌時,會特別指定他寫類似90年代的歌曲,“在考量了種種利害關係之下,我也會在必要時做出一些妥協。”畢竟曲高和寡也是蠻扎心的。他認為,與其寫來放著沒人欣賞,倒不如能配合就配合,滿足自己新看法的同時,唱片公司也能接受。
自己買吉他學譜曲
儘管在寫詞方面已取得一定成就,但黃振江並不滿足於此,他開始嘗試為自己的創作譜曲,希望能成為一名全能的詞曲創作人。“開始時,我完全不會任何樂器,我的表哥送了一把吉他給我,我就到書店買了吉他和絃簡譜,自己試著玩,慢慢的開始能夠跟著歌譜彈唱。”到了三十多歲,他開始嘗試作曲,也寫了很多歌給唱片公司,在累積名氣後,也獲得不少邀歌,且與本地有名的製作人合作,包括鄧智彰、家飛、劉明瑞等人。
與他合作最多的歌手,當屬莊學忠了。兩人的關係,亦師亦友亦如兄弟般,“我和學忠的關係很密切,他是很夠朋友的人,在我的創作上給了我很大的信心。”對方於90年代初找上他邀歌,他二話不說交了2首歌曲,即一度很紅的〈其實你全都知道〉和〈請記得傳達我的思念〉。
至於創作靈感來自何處,他直言,靈感隨手拈來即是,有時候跟朋友的一句談話就可以捕捉到一些靈感,把歌詞寫出來。另外,靈感也可以從書中獲取,“寫詞人必須大量閱讀,我看別人的散文、詩詞,從中找靈感,有時候感覺‘鬼上身’就會寫得很快,”不過,也有的作品寫了一半就“卡著”,特別是曲的副歌部分,“但可能某一天晨跑時又能突破瓶頸,我就會趕緊把它錄起來,過後再完成。”
“我相信,有感而發寫出來的東西會較感人,憑空捏造的東西感染力則沒那麼深。”對他來說,沒有最好最滿意的作品,“最好的,有可能就是下一首吧?因為若已有了最滿意的作品,我怕就失去了創作的動力。”
“若是選我比較喜歡的歌詞,應該是90年代初的〈現代的人〉,當時寫的是人生百態和人情冷暖,城市裡面不相識的人戴上面具相處,寫的也是對生活的不滿,今天看起來依舊傳神。”該首歌也與〈新婚快樂〉同獲第一屆娛協獎十大歌曲獎項。
退休後積極投入社區創作
2016年退休後,黃振江就在家含飴弄孫,偶爾也當家庭煮夫,日子過得怡然自得。2020年偶遇社區營造工作者丘偉榮,當時一位前輩為蘇洛老街撰寫了一首意義深長的詩詞〈再造輝煌〉,丘偉榮把這首詞通過光影藝術裝置投射到高牆上。“我對這個多層面的藝術作品愛不釋手,就提起吉他為它譜曲,編曲方面加入蘇落著名的潮州鼓,還請來了當地元老級的長輩念口白以加強感染力。”
過後他再接再厲,把丘偉榮另一幅“馬來班頓”光影裝置翻譯成華、印版本,編曲也請專人阿博注入三大民族元素,交於三大民族歌手演繹,藉此響應“昌明大馬”精神。
到目前為止,本地為社區寫歌的人不多,黃振江卻越寫越有勁似的,近期再次發表最新創作〈瀟灑金山〉,寫的就是他的家鄉東甲的地標。
“能為社區留下一些印記,我深感驕傲,因為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不在乎利益,反而更能自由發揮、不受約束,也不受唱片公司的商業管制。”他說道。
黃振江不僅為社區寫歌,也為華小寫歌,包括為東甲啟明二小寫的〈啟動今天,明日輝煌〉,和其母校啟群華小的〈取水一瓢,灌溉未來〉,之後還特地帶著兩校師生和家協成員到吉隆坡錄音。
“其實做社區工作很累、很燒腦,因為完成歌曲後,還得找人編曲,安排歌手錄音,錄音前還要教他們唱歌,然後找人贊助、甚至自掏腰包湊足製作費,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也因為需要消耗很多精神,黃振江曾告訴自己說要“收手”了,但每次在合作伙伴金山一角團員慫恿下,本著激活社區的精神,又一再推動他前進。
“水孩兒”筆名由來
一個大男人,用的筆名卻是柔情似水般的“水孩兒”,想必是許多人腦裡不解的問號。
“中學時代,我看了很多瓊瑤的小說,有本小說裡有個叫‘水孩兒’的女配角,我覺得名字很可愛很好玩,就用這名字投稿,結果多次作品都獲錄用,包括第一首參賽的歌詞〈過客〉,我就覺得它帶給我好運。”黃振江解釋道。
有次出席娛協獎,在主持人介紹下,年輕的記者見到水孩兒本尊後,無一不感到驚訝,“因為他們一直以為水孩兒是個嬌滴滴的女生,我想他們一定很失望看到一個阿伯走出來。”他開懷大笑地說。
可到了後期,他開始有點排斥水孩兒這個筆名,有好一段時間選擇用回本名,或是其他筆名,如“紅飛爾”、“歡樂人”等。“直到有天謝木問我,怎麼沒再用水孩兒這個筆名,因為筆名就是我的代號,你講水孩兒,他人就想到你的作品有哪些,他鼓勵我繼續沿用水孩兒,避免太多雜亂的名字。”於是他便續用了水孩兒這個筆名。
勸勉音樂圈後輩需適度伸縮
談到黃振江,就不能不說他在退休前的正職──他在執教的37年間待過7所中小學,曾是小學校長和中學代校長,可謂桃李滿天下。舉凡被他教過的學生,見到他時都會以“Sir”尊稱他,這跟他活潑生動、不喜歡受到條條框框限制的教學方法有關,更與他細心指導和愛護孩子的心態息息相關。
遇見喜歡寫歌的學生,他也會不厭其煩地跟他們講解如何去走這條路,“我每次都跟後輩說,你現在看到的是我曾經的輝煌和現在還有的一點點名氣,可是你不曉得我中間的掙扎,”他語重心長地說,雖然發表了數百首歌,但其實他寫了兩三千首歌,很多是“夭折”或進了垃圾桶,“人家看到的是‘哇,又有一首歌出來了’,但那可是幾經修改耕耘後的成果。”
因此,他勸勉有意從事音樂工作的後輩,一時的興致勃勃無法持久,最重要的是能扛得住間中的失敗打擊,“同時,適度的妥協也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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