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了篇书评,刊于《马来西亚人文与社会科学学报》第十二卷第二期(2023年12月)。在这篇书评里,我提出了李成金书有三个思路是很值得我们当下的华人研究关注和参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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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金生前是教师、社运人士、政治工作者,也是推动乌鲁冷岳跨族群交流、人文历史社区营造的先行者,2001年他创设乌鲁冷岳社区文物馆,积极于地方社区文史资料的收集,用心、用力、用情甚深。
2021年4月下旬,我北上加影(当时还记得要去警察局申请跨州准证),任教新纪元大学学院。李成金知道了,还发短讯来说若我安顿了,找一天约吃饭,讨论看看以后或许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可以一起搞社区文史工作。岂料5月疫情封城封街,几天后即接获李成金病逝,心里有说不出的愁楚,感叹风之无定,人之无常。
2022年,林连玉基金和乌鲁冷岳社区资源中心把李成金生前参与社区营造而着手进行史料收集和地方史研究的文稿汇编成册出版《呀口兀百年:乌鲁冷岳社区发展史略》。为此,我写了篇书评,刊于《马来西亚人文与社会科学学报》第十二卷第二期(2023年12月)。在这篇书评里,我提出了李成金书有三个思路是很值得我们当下的华人研究关注和参照的。
第一个思路是我们搞地方研究的,不应只为承接研究课题的“地方”而“地方”,而需要有人之流动的“区域”和历史脉络的基本探求和认知。搞地方史或华人史研究的视界不好被现在的行政区划所限定。柔佛历史不能只找柔佛的资料,毕竟柔佛麻坡和峇株巴辖,以及新山,乃致柔佛内陆地区居銮、昔加末和柔佛东海岸边佳兰、丰盛港的发展生态和华人之移殖历史脉络既有共性也有各自的差异,不能一概而论。况且柔北与中马关系较密切,昔加末、丰盛港与彭亨,峇株巴株与苏门答腊,边佳兰与新加坡都各自有其历史渊源。
同理,研究森美兰历史不能只局限看森美兰的资料,雪隆更不能只看到雪隆。相对于此,李成金的书,其对乌鲁冷岳地方史的探索和书写却给了华人地方史研究者很好的启示。事实上,乌鲁冷岳华人历史的扩展,是华人(尤其是客家人,主要是惠州客、嘉应客等)锡矿带迁徙开拓的一部分,联带有着仙师爷庙的创建和迁建。而这以客家矿工为多的采锡矿带和仙师爷信仰的广布,是跨越今天的行政区划,广及雪隆、森州和马六甲内陆地区,就客家研究来说,则可谓是中马之“钖矿开采客家带”。这“一带”甚至南涉柔北的麻坡。地方华人史或收集地方史料,不能只在“地方”上找。跨越现今行政区划的“区域研究”的研究视角要有。李成金对乌鲁冷岳华人史的书写,实给予后续研究者提供了很重要、更宽广的研究维度。
其次,李成金这本书,在写乌鲁冷岳早期的左翼分子以及渗透其间的华校发展,着墨不少,却也留下更多的模糊点和悬案。书中提及的左翼人士的背景、受教育渊源,他们后来的发展和变化,具体的情况是怎样的呢?为何早期左翼运动在乌鲁冷岳这个地方那么兴盛?这方面的研究还需要再延展。这是理性探讨大马华裔左翼运动史很重要的一环。
第三个思考点,则是李成金书一再使用“社区”一词。但李金成的“社区”,不仅仅是community的简单概念,而是在书中提出“建立文化社区”的概念,所以他的社区书写和关注,很多时候是和地方华团、学校、甚至和宗教组织史事相结合,书中还特辟一个章节专讲天主教和基督教与加影社区的关系。以往很多学者在谈到社区与宗教时多偏向华人神庙,这是一个偏差。尤其是在客家人较多的地区,不应忽略天主教和基督教的存在,这一点,李成金是注意到了。这很可能与他的教育背景及其政治和社区理念有关,而不会只聚焦于传统一般的“中华本位”偏狭视角。
以上李成金书的三思路,是有志于“地方华人史”研究者可以再深化探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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